温蒂问:“你不会忘了我的,是吗?”小飞侠说:“忘了你?永远不会。”她被
一口水呛住,为这善意的谎言。
爱的背后不是恨,正正是遗忘。如不相忘,小飞侠何以“荡荡然不觉天地之
有无”?
“走了。”周钧从窗帘后钻出来,想是偷窥许久。“要哭不哭的,你干脆点
撒?不舍得就追出去。”
“哪有不舍得?”庆娣蹲下来翻找碟片,“看《光猪六壮士》?”
相比较梦幻好莱坞,她更偏向小众的欧洲电影,讲述小人物的甘辛,那种面
对窘境,嘲弄与自嘲的人生态度。当男人们恐慌地议论假如女人也有了鸡/鸡,
男人的存在只有标本的意义时,她轻笑出声。
周钧走出房间,一手拍打双颊,一手递给她一份面膜。
“黑闷凶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为什么逃婚?”周钧问。
为他的欺瞒?为他的功利?……庆娣不愿加诸任何恶言,敷好面膜,沉吟片
刻理智说:“只有面对无数种选择的选择,才是真正的选择。”说着,她学周钧
的样子也把双脚搁上茶几,舒服地靠后。
“是他需要选择还是你?”周钧较起真来。
“都需要。”庆娣目注屏幕,心却游离在方才道的光晕里。“我以前写稿子
特别爱用人生如何如何,其实经历太少,不足以道尽平生,反而有强说愁的矫情
味道。凭小聪明不能成大器,长期固守方寸之地,过多十年也不过是个见识浅薄
思维狭隘的妇女。出来开阔眼界总是好的。”
她脸上敷着白白的纸膜,更显得沉思时双眼深如潭水,周钧不觉忆起前些日
彭小飞暗地里质问他:“瓜娃子一肚子坏水,又蒙骗我妹子。既不是大明星又不
是名模,首封就那么好上?”
他当时回答:“不哄她哄哪一个?美女满街走,可你见过哪个眼里有人生有
故事有感情,望你一眼像望断关山,子孙根都跟着疼的?”
此刻,周钧又想起这番话,心随意动,不由就说出来:“再给我一台哈苏…
…”
庆娣纳闷地看向他,随即醒悟过来,掩不住鄙夷,“天天想着你买不起的相
机,想魔怔了。”
周钧只顾着陶醉不已,“你,我,加上冯少,再来几台好机子,彭格格发慈
悲借我点钱租下中纺的影棚,我能成神。”
冯少航是周钧死党,小有名气的造型师。“别提冯少航,他简直是女人的噩
梦。”上一回批评她小腿皮肤太干燥不懂保养,膝关节泛黑一定不常磨皮,目光
与用词之毒辣简直令人发指。
“迪哥,”周钧把面膜扯下,一脸同情地说:“为了我,你忍忍他的摧残。
”
过了几日,再想起周钧哀求的眼神,庆娣深吸一口气,放任思绪漫走。只不
过,眼前的兰花指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扯回现实。
“女人,天赐恩宠的皮肤和身体,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冯少航两指掐住
庆娣的颊肉,迎着光打量,那眼神像猪肉档前挑剔的中年阿姨,“色素沉淀很严
重。”
他喊女人的语气和周钧如出一辙,难怪两人是前世的兄弟今生的闺蜜。庆娣
闭上眼睛忍耐地说:“这十天谨遵你的指示,每天一次面膜,每晚不超过十二点
睡觉。”
冯少航毫不理会她的解释,连声啧啧后吩咐助理开化妆箱。
谭圆圆早已受不了他的做派躲到一边去,满场灯光乱闪中,冯少航飞个眼刀
,助理赶紧把帘子拉上。
这个周末的下午,租借的摄影棚里热闹非常。庆娣和冯少航是周钧诳骗来的
,负责服饰的杂志社小编是周钧诱骗来的,灯光师是周钧行内的几个朋友,被哄
骗来的,一个草台班子,居然被周钧指挥得有模有样。坐在帘子隔出的化妆间里
,听得外面检测灯光和设备的种种忙碌声,闭上眼睛由着冯少航在自己脸上折腾
的庆娣微笑,脑海中重映上次被赶鸭子上架的拍摄现场,那连续不断的快门声重
临耳畔,居然令她脊背窜过一股奇异的兴奋。
但是,这一次拍摄因为周钧明显提高了要求而比上回进展要缓慢艰难的多。
庆娣虽然之前听从周钧教导,对镜研究了无数次自己的曲线轮廓,但她对光
的利用和熟悉度还是远远不及专业模特。
主灯副灯以及反光板折射的强光打在她脸上,庆娣遵照周钧的指示微微调整
下巴的角度,眼睛依旧保持之前的视线。
快门咔擦不停,然后周钧挫败地吼一声:“冯少来补妆。”接着继续炮轰庆
娣:“我要充气娃娃绝对不会找你,眼睛不够大,胸没二两肉。我要的是你的灵
魂,啷个木头人一二三,浪费大家伙时间表情,勒哈几点钟了?”
他一着急就转乡音,庆娣捂着胸口深呼吸镇定情绪,一错眼看见谭圆圆趁势
递了杯水给周钧,接着退后两步作了个为她打气的动作,她冲圆圆笑一笑。
被人打断,周钧消了火气,沉思稍倾才说:“前两晚黑闷凶来的时候是什么
心情?重现那种状态就可以。把你深沉的悲伤挖掘出来,想象你望见的是最美好
的回不去的时光。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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