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
的背影,接着在姚雁岚腮上轻琢了一下,问:“想我了?守在窗口等我?”
姚雁岚微红了脸,白他一眼,又心虚地看看他姥姥,这才嗔说:“你又不是
一去不回,我想你做什么?正经点,姥姥在呢。”
他姥姥从厨房出来,装作看不见这小两口的眼神官司,说:“你妈打电话来
说帮人顶班,晚点回来。你吴阿姨上晚班,吃了两口刚走,程程那孩子不知道去
哪玩了。你快点洗澡去,洗好了程程还没回就我们先吃。”
洗手间紧挨着小客厅,哗啦啦的水声里能听见姚雁岚和姥姥的说话。
他家和姚家住对门,小时候雁岚和景程经常托他姥姥照应。后来雁岚爸爸停
薪留职说是去南方做生意,在铁路文化宫上班的吴阿姨更没时间照顾雁岚姐弟。
从那时起,他们三个小孩便一个锅里吃饭,一张桌子做作业,甚至一张床上睡觉
。整个铁路大院都知道他们两家几乎并一家过似的,很久以前就有人拿他和雁岚
打趣说是天生的小夫妻。他大概是被人打趣得多了,再大了点便下意识地开始避
开和雁岚独处的任何可能,但又老是管不住自己眼睛,偷偷打量她笑眯眼的样子
和开始抽高的身材,直到有一晚春梦里的对象竟然是雁岚,他才老实向自己承认
,他喜欢她。
“哥你晚上去不去吉他班教人?”雁岚在厅里问。
他关了热水器,说:“去。”
厅里雁岚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他大想到是在抱怨他有时间不陪她,笑一笑
大声说:“前头的房子开春就能起好了,我不多赚点钱你将来住哪?”
这一说姚雁岚即刻不敢再多话,倒是他姥姥开口埋怨说:“尧尧,岚岚脸皮
薄,你就别堵她了。说起来,我天天出门买菜经过就看一眼前头的房子,怎么就
起那么慢呢?”
铁路大院在建的那几幢房子据说会以底价卖给内部职工,风闻是福利分房最
后一班车,大院里的人无不屏住呼吸暗地里使劲,连姜尚尧她妈也给领导送过几
回礼。他家住的姥姥的公房有点历史了,不仅小,而且供暖设施残旧。他妈和他
姥姥一直操心他和雁岚的婚房问题,只盼着房子能早点起好,能分一套比现在略
大点的,多一间房便足够。
可他自己算了算,按一千二的内部价也要将近十万,他家存款远远不够。
晚饭时电话响起,乐器店的老板说下大雪,整条大兴路不见几个人影,晚上
的吉他课暂停。姚雁岚脸上笑开花,从火锅里夹了一块羊肉在他碗里,说:“我
小叔拎来的羊胯子,就知道你喜欢,姥姥炖了一个下午。你安心慢慢吃吧,大雪
天的,还记着要赚钱。”
他跑贵昆线,上起班几天几夜在外面,陪她的时间极少。难得有个雪夜静静
陪她看书做功课,只是想想已极幸福。他停了筷子,一时冲动想捏捏她被炉火烘
得宛有一层霞光的脸蛋,抬头便看见姥姥一脸的满足快慰看着他们。
“姥姥还要等几年才能看见你们这对办喜事?”姥姥老迈的声音微有憾意。
“姥姥,您不是一直说要活到九十九四代同堂吗?等雁岚大学毕业我们就扯
证,也就几年,很快。”
姚雁岚闻言大窘,埋下头猛拨米饭。姜尚尧偏还紧迫不放地望住她,问:“
雁岚,你说是不是?”
她红着脸对上姜尚尧专注且隐含期待的眼睛,低低应了个是。
姥姥老怀大慰,微抿着嘴连连点头。“你们两口合计好了就行。”
听见两口这两个字,姚雁岚更是涨热了脸,放下碗,跳起来说:“像是景程
上楼的声音,我去看看。”
姚景程卷着一阵冷风冲进来,拨着头上的雪嚷嚷,“哥,你可回来了。德叔
这两天问了我几回你啥时候休息,说让你去他那里坐坐。刚才逮着我又问。”
姜尚尧一丝丝敛去脸上的笑意,停了手上的筷子思忖数秒说:“没说什么事
?”
姚雁岚关上门,担忧地望了他一眼,轻轻对弟弟说:“姥姥在呢。”
姚景程做个鬼脸,也小声说:“姥姥哪懂我们这些事?”说着跺跺脚上的雪
,喊了声姥姥,抓起姐姐的筷子夹了块肉喂进自己嘴里,含含糊糊说:“没说啥
事,再说了,我在德叔面前就一”他比比自己的尾指指尖,“有话会对我说?”
姜尚尧缓缓点了点头,“你也别和他们乱说话,我自己的事忙不过来,他们
那些更没功夫搭理。”
晚饭后,他陪姥姥看完新闻联播,然后帮姥姥调到地方台,自己拿了证劵报
在一边坐下。姥姥是小燕子的忠实粉丝,每逢赵薇出场便把老藤椅往前移几分,
直到挡住电视屏幕。姚景程哇哇大叫:“姥姥,你也给我看几眼吧。”
姥姥跟小孩似的满脸不乐意,“做你的作业去,连姥姥也欺负上了。”
“我就只看一眼,就十分钟。”姚景程申述:“就许你喜欢小燕子,不许我
喜欢了?”
姚雁岚在厨房洗碗,探出半个脑袋取笑弟弟:“你不是喜欢单眼皮女生吗?
怎么又变了?”
六只眼瞩目之下,姚景程拿一只手撑住半边额头故作从容,“看电视,大家
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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