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的灵芝,却还不忘挖苦诅咒,附在她耳边讥笑着说:“听说那西疆可是会父子兄弟共妻的蛮荒之地。”
灵芝一直想不通,对毓芝来说,自己好歹是她的亲妹妹。自己过得凄惨,于她也没什么好处,何苦这般厌弃自己。
后来才明白,应氏的言传身教,对毓芝的影响是多么的大,以至于那时的毓芝,已经活脱脱一个新的小应氏。
毓芝也呆了呆,她以为自己说了那话,灵芝便会乖乖避让到一旁,没想到这个妹妹静静站在那里,寸步不让地看着自己。
许久不见,她已出落成婷婷少女的模样。
虽只着月白暗锦纹半旧褙子,素色襦裙,头上乌溜溜两个髫,一朵珠花也无,却身姿挺拔,在银月下清秀如风竹,妍丽似初荷。
尤其那双流波盈盈如黑宝石的双瞳,亮比星子,闪着她捉摸不清的意味,没有慌张,没有恐惧,反而有一丝,怜悯?
这眼神激怒了毓芝。
她是安家嫡长女,人人都赞她长相貌美,又出身富贵,再无可挑剔之处,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有求必应,处处得意。她也自觉备受上天宠爱,可是,又来了个妹妹灵芝。
虽然灵芝不受母亲待见,可见到她们的人,那眼神中,分明给出了评语,原来妹妹更美丽!
尤其是那件事,那个人竟忽略主动献好的自己,却对当年仅八岁的灵芝另眼相看!让她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这样的灾星,就不应该生在安家!
毓芝又大喝一声:“还不退开?”
她身畔的大丫鬟名望桃的,故意大声道:“大姑娘,这不是丫环,是三姑娘呢!”
毓芝暗喜,故作惊讶往前迈了两步,来到灵芝跟前,一边打量一边道:“是三妹呀?许久不见,怎的看起来跟丫环似的?就不能穿件好点的衣裳么?要让别人看见你这模样,岂不是给咱们安府丢脸?”
灵芝微微一笑,端庄镇定回道:“是,大姐说的没错。将安府嫡出的姑娘养成丫环模样,这件事传出去,确实丢脸。”
毓芝哪还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
她说的是她丢脸,灵芝借她的话,骂的却是养她的母亲丢脸!
可她却无法反驳,像丫环是她自己说的,这模样丢脸,也是她自己说的。
一时气不过,噎在原地,瞪着大眼看着灵芝,这个三妹,今天是吃了豹子胆么,连个婆子都能欺负的人,竟然敢跟自己呛声!
一把柔柔的声音这时传来:“毓芝姐姐,灵芝妹妹也怪可怜的,不如回头你与二伯母说说,看她身上穿的,还是秋日的薄衫呢。”
一面说,一面也走过来,笑着望向灵芝。
是安三爷家的姑娘,安秀芝。
她身着蛋青色柿蒂纹妆花褙子,秋湘色月华水纹裙,比之毓芝的华贵,显得低调很多,故而灵芝方才竟没在一众丫环里认出她来。
因安三爷那支,早在上一辈时就已分家分了出去,是以秀芝的排行,未与毓芝等人排在一起,只互相称姐姐妹妹。
灵芝也笑着回道:“多谢秀芝姐姐。”
她面上客气,心头暗笑,这秀芝表面娇怯乖巧,特别来京之后,似毓芝的影子般,跟随左右。却暗地里不知多少次挑拨自己与毓芝关系,明着暗着让自己去害毓芝。
就比如这句话,表面看起来是做中调和,实则更句句指出,自己是多受应氏苛待。
毓芝倒是越听别人说灵芝凄惨,她越高兴,闻言心情稍好了一点,扬着头道:“娘那么忙,我怎么能拿这些小事烦她。要怪就怪某些人自己命带灾星,专生祸害。对了,三妹妹不在晚庭好好住着,大晚上是要去哪里?”
她看灵芝拎着食盒,往这条路走,很是奇怪。
灵芝好整以暇道:“正如秀芝姐姐所见,灵芝还没冬衣,只好自己上针线坊催催去。”
毓芝笑得几乎绝倒,把着秀芝胳膊,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喘着气,觑着灵芝道:“是该去催催,不过三妹也别急,实在不行,我屋里几个大丫鬟往年的冬衣都还在,借你拿去穿穿。”
灵芝面对她的讥嘲,并不退让,反而针锋相对:“大姐最好在母亲父亲跟前都这么提提,让大伙儿都知道,安家的姑娘只能穿丫环旧衣过冬。”
毓芝果然又怒了:“少拿父亲吓我,不要以为父亲叫你去了书房几次,就要抬举你了!”
说完又回头对丫环道:“去跟望月门的婆子说,今儿个蕙若阁遭了贼,要盘查,先把门锁给落了,谁也不能放过去。”
望月门正是从蕙若阁通往后院的大门。
然后再斜睨着灵芝,一挑眉道:“真不好意思,蕙若阁要搜贼,三妹妹要去针线坊,还是从北边绕过去吧!”
☆、第十四章旧情老酒
灵芝见她故意刁难,不怒反喜,淡淡道:“怎的这么巧,我一来,大姐就要搜贼。也是,大姐是丢了不少东西,第一桩怕就要好好找一找,鱼戏莲叶香囊之类。”
“你住嘴!”毓芝忙喝道。
她们二人都明白灵芝什么意思,鱼戏莲叶香囊,是当年毓芝暗送给那人的信物!
两年前,程家还在徽州府时,一日到安家作客玩耍,随同而来的,还有一位贵人,当时的河间王二子,宋琰。
现在回想起来,程家在那时就与河间王关系十分密切了。
彼时毓芝刚十二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猛的见着这人,眉眼凌厉,峻意轩昂,在一众少年中fēng_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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