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想起来,这丝柔情不是对他,而是对区区一只鹰的——
法老王的心态又有些不平衡了。
虽然他的面上忍得住,但暗地里,仍是深深将这一幕印刻在心底。
“老师。”
心里不平衡的奥兹曼迪亚斯不甘心被忽视,以强硬的姿态c-h-a了进来,宣示自己的存在感:“怎么样,还满意么?”
埃迪还是没有看他,专心致志地用手指头戳鹰崽子的小脑袋,隔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临时把望眼欲穿的法老响了起来,漫不经心地道:“勉勉强强,凑凑合合……这么小一只,你确定和神勇这两个字沾边儿?”
奥兹曼迪亚斯不服道:“当然!虽然现在还只是幼崽,长大之后——以法老之名担保,绝对是能担得起勇猛一词的神鹰。”
“花了一年的时间,动用了以千万计数的人手,几乎踏遍了每一寸土地,才终于达成所愿。”
他说着,从一开始还稍含愤慨的语气慢慢转变为心愿不出所料如期达成的骄傲:“我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在我能满足的范围,我就一定会满足你。如果超过了我的能力,我也会尽一切手段让你如愿以偿。”
埃迪把他的话听到耳里,虽然暂时没有说话,神色却稍有动容。
这一年里,他跟之前一样没在奥兹曼迪亚斯眼前露面,连皇宫都没踏进去过。不过,在偶尔去看望妮菲塔丽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地听闻了法老的所作所为。
奥兹曼迪亚斯有多竭心尽力去做这件事,埃迪就算没亲眼看到,也从那些流传的消息中得以窥见。
他稍稍地——只是稍稍——有一点感动。
当然了,感动并不代表埃迪能够原谅奥兹曼迪亚斯对自己说出的那些混账话。
只是因为,对方把他随口一说的要求那么放在心上,一年的时间实际上相当的短,结果,奥兹曼迪亚斯真的给他找来了一只看着顺眼、也着实很机灵的鹰。
唔。
行吧,如果这小子真的老老实实,不再死性不改地惦记老师,看在鹰的份上……
埃迪想。
“给你一个名字。”
下一刻,他就对着掌心里似乎懵懵懂懂的鹰宣布:“从今天起,你就叫卢卡斯。”
也不管鹰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反正他很喜欢。埃迪把手一收,想把鹰崽子放在自己肩膀上,但半途又顿住,有些犹豫这么一丁点的鹰能不能扒住自己不掉下去。
算了,他又转手,把从现在开始就是卢卡斯的鹰放进了自己被披风挡住的上衣口袋里。
这一全过程,显然都被时刻关注他的奥兹曼迪亚斯收入眼底。
——留下来,就像约定的那样。
法老神采奕奕的双眼便传递着这个信息。
这时,埃迪终于正眼看向在自己身前挡了许久光的男人了。
不得不说,先前在心间萌生的丁点感动到现在还影响着他。而这,也是算上这一年,时隔七年,埃迪再一次认真地打量自己看着长大的奥兹曼迪亚斯。
还是不一样了啊。
直视着眼前这个全身无处不书写着意气风发的年轻法老,埃迪的脑中,又不禁浮现出了当年那个头发乱翘,顶着一脸的灰和泥土,偏偏眼神倔强不甘的少年。
怀念,附加稍许目睹了一只鹰隼真真正正蜕变为天空霸主的成就感,哦,还要再加上刚才那一丁点不足为道的感动,让埃迪原本还显现出疏离和冰冷的眸色,再一次不着痕迹地柔和了下来。
不管奥兹曼迪亚斯有没有发现。
至少在这一刻,埃迪真的抛下了被重视的徒弟辜负心意的恼怒和介怀,发自内心地,为奥兹曼迪亚斯的优秀感到骄傲。
他也相当地欣慰。
于是,被触碰到心头柔软部分的男人,便放下芥蒂,伸出了双臂。
“……!”
奥兹曼迪亚斯最初只来得及露出了一个错愕的表情。
就是这么突然,他的老师给了他一个没有任何敷衍存在的拥抱。
这是……多么地意外啊。
就如得到这个拥抱之后,才知道男人的身体其实并不冰凉,反而有着足以让人沉醉进去的温暖一样。
奥兹曼迪亚斯也是直到这时才知道,即使从十几岁脱离懵懂时就开始奋起直追,可如今,他还是无法超越男人的高度,虽然只差了那么一点的距离。
前不久才嫉妒过的柔情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男人揽住了他的肩,顺势在肩头拍了拍,力道不算沉,但又带有鼓励一般的重力。
“奥兹。”
因为错开了脸,奥兹曼迪亚斯看不见在自己耳边低语的男人的表情,只看见了就在眼前微晃的如银的发丝。他或许还从这声对自己的呼唤中,听出了藏不住的笑意。
“不,奥兹曼迪亚斯。”
“你长大了。”
奥兹曼迪亚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在这一刻猛地悸动。
埃迪还没有把似是被这么一个大惊喜砸懵了的徒弟,毕竟,他还有一些话,想要借着略被情绪影响的机会一起说出来。
“你小子,总是吵着闹着说我偏心。嗯……是有那么一点。但是,难道老师我过去对你还不够好吗?”
“……”
“说话啊,傻了?”
“……没错,老师你,对我很好。”
奥兹曼迪亚斯的话音迟了半拍才抵达。
埃迪这边同样看不到被他安抚一般抱住的徒弟的表情,只听到连声线都越来越沉的法老在缓缓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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