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言澈就揪起林鸾和温绍铭扬长出门去。在重门旁站了片刻,总觉着人手还是有些不足,便随手拽住了一个刚迈进门槛赶着去演武场操练的新面孔。
“你叫什么名字?”
“啊?那个……王小毛。”
“很好,就你了,跟我走。”
“诶?!去哪!”
“刑部。”
于是乎,这临时组成的四人小分队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入了刑部,美其名曰是为了调查案情尽早破案,替圣上分忧,说白了不过是去“抢”东西罢了。
“为什么还要来这,关乎此案的一应文书我都已经悉数移入北镇抚司了,没必要再这么来回来去折腾。”看着言澈上蹿下跳翻找东西,林鸾很是不解。
“你独蠢可莫要拉上我一起犯傻。”言澈抬手狠狠揉了把她的脑袋,直到将那利落马尾弄乱才肯作罢,“想也知道那只老狐狸肯定没有将所有物件给你备齐,就单说这凶器,你可曾见到什么详实记载?”
瞥了眼他手中摇晃着的几沓纸,林鸾心中满是怨念,可又不好随便发作,毕竟人家说的句句在理,再消极抵抗下去反倒要落旁人的口实。
其实她又怎会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从前父亲在户部舔居尚书的时候,就同这位秋尚书不对付。后来父亲没了,自己又入了锦衣卫,这老古板对她就更是横竖瞧不上眼,隔三差五地以“女子误国”为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参上她一本。
眼下皇上又将这要案从刑部移交到锦衣卫,话虽没说开,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埋怨他秋实办事不利。秋老爷子生气归生气,可到底是不敢同皇上过不去,于是这林鸾就成了活靶子。昨日初来此处办交接时就狠狠吃了一记闭门羹,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却连他秋大人的面都没见上,只被衙役递来的一沓纸给随意打发了。
要说林鸾不气不恼,那当真是天下第一笑话。
可毕竟她现在客居言家,对外也算半个言家人,言氏夫妇对她更是视如己出,总不能因一时冲动而坏了人言家的名声,想到这里,纵有再大的脾气她也只能咽下。文书证物不全不打紧,大不了她另辟蹊径,白手起家杀出一条血路来,总好过时时看人脸色过日子。
见林鸾不说话,只在闷在一旁整理物什,言澈心头不禁又软下许多:“既然大家都不爱搭理彼此,索性就干脆来个痛快点的,一次性抢完也好过这么硬着头皮常来常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那老狐狸真怒了,大不了我扛着,要是真闹到皇上那就更好了……”
“呸!就你话多,早些收拾完早了事,接下来还有的忙活呢!”林鸾最是受不住他这副罗里吧嗦的模样,活像个深闺怨妇,赶紧啐上一句叫他住口。抬眸却发现自己正好被裹进窗边的一束阳光中,外头斜斜伸进来一小枝,上头零星点缀着几点翠色,忽地叫她心神明朗。
杂七杂八又寻出了好几摞案卷,皆是零散在各个压箱底处积灰,即使性子好若温绍铭此时也不免蹙眉愤愤上两句:“这刑部可真有在好好办这案子?莫不是一接手便丢在一旁不理会,也难怪皇上会生气。”
“他们是不是在故意偷懒我尚不知晓,我只知道若是我们怠慢了,就铁定没好果子吃!”林鸾冷哼一声,抖去身上的灰转向最后一个书柜。想着马上就能从这鬼地方解脱,心中大喜,手上动作也随之加快。
此处的柜子于她而言颇有些高,即使踮起脚也够不着最上头的书卷,正苦着脸犯难之际,言澈不知从何处幽幽飘来,轻松将那书册取下,笑着翻阅起来:
“都怪你平日里挑食长不高,这下毁了吧,若是没有我在……”
话未说完,戏虐声就蓦地僵在脸上,原本平展的剑眉慢慢向着正中蹙起。翻书声骤急,叫林鸾心下犯疑,抬手欲抢却只扑了个空。
“我突然想起,还有件重要证物非亲自去查看不可,阿鸾你也一起来吧。”言澈重又恢复嬉皮笑脸,好似刚才的失态只是旁人的错觉。将书册束入更高一处的档间,搭上林鸾肩头,蛮横将她拽了出去。
“你干嘛啊!那上头写了什么!凭什么只许你看不许我看?!”
初来乍到的王小毛兀自呆愣在门口,目送着二人离去。虽说这几日从师兄们口中听了许多关于这两人的“江湖传说”,可亲眼瞧见着后还是免不了吃惊。
很快,这种吃惊就又化作了八卦的动力,推搡着他屁颠屁颠奔向温绍铭:“师兄师兄!言总旗和林总旗两人,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
看着这愣头青眼底闪着的精光,温绍铭实在是不好意思直说:能到哪一步?无非就是山穷水尽的地步。
长吁口气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转向后头的书柜,瞧见那本险些引发二人厮杀血案的书册,心中忍不住好奇。左右张望,见那王小毛正忙着分拣案卷,滚了下喉咙,壮起胆子伸手将书取下。
乍一看,蓝底黑字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一行蝇头小楷无端惹得他心讶:乱党林文直罪诏。
而此时,心思紊乱的还有一人,便是陈尸间里的林鸾。
虽说尸体林鸾见得也不少,可腐败成这样的却委实不多。这挖心杀人案的受害者,原都是些天真烂漫花蕊初开的少女,眼下却只能齐齐横在此处,没有香粉玉珠的遮掩,便只剩下腐朽恶臭。
陈尸间里光线并不是很足,只能借到墙上小窗里透入的微光,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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