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终究苍白,昏黄壁灯下漫长而激烈的亲吻,渐渐加温这寂静清冷的角落。
“啊……”
墙板那头忽然响起一道尖而细的女声,像被人捂住了嘴似的,刚起头就戛然而止。
这头被打扰的两个人停下来,仔细再听,隔音不良的房间传来沉闷噪音,有什么在规律地撞击。
朵拉瞬间省悟过来,愕然望向阿蓝,男孩的黑眸闪烁,躲藏和她同样的尴尬——只是她尴尬隔壁不可描述的动静,而他尴尬自己竟不知何时把手探进了她的衣襟。
他缩回手,微微退后,隔壁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一下一下,刚好共振他本就粗重的呼吸,振幅加剧,空气都像起了重重涟漪,一波一波冲击她怦怦跳动的心。
“阿蓝……”
不知所措的婉转呼唤,激起他眼底一道奇异星芒,交织着人的温情,兽的野性,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阿蓝,也是她无比熟悉,无法抗拒的阿蓝。朵拉闭上眼睛,任滚烫亲吻狂风骤雨般落在她唇上,颊边,颈下,肩头,才离开的手又回来了,放肆游走她最敏感的曲线。她颤抖起来,双手无力地抓挠他胸前的衣服,他干脆一把扣住它们,分按在她两侧,结实身躯随之而来,将她紧紧抵在玄关墙上,隔着单薄衣料,缓慢而有力地顶撞。
隔音不再重要,周遭的一切都远去了,她只听见彼此契合的身体里,血液疯狂奔流的声音。
“阿蓝……”
“拉拉,乖,拉拉……”他贴着她的耳畔,哑声低唤她的名字,“拉拉,不要动……”
她乖顺服从,他便腾出一只手解她衣扣,一颗,两颗,三颗……
终于所有妨碍都不在了,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十秒钟过去了,竟还没有人来温暖抚慰她在沁凉空气中的微微颤栗。
“阿蓝……”她抬起双眸,却看到他没有血色的唇,停在自己衣服上的手,还有直直盯着那只手的眼睛。
☆、诀别
小镇旅馆那个意乱情迷的秋夜,在之后的许多年里,慢慢地模糊了结局,阿蓝是怎样扣好她的衣服,抚平她的发丝,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到朵家小院,朵拉渐渐地都记不清了。翻滚咆哮的情潮,一触即发的欲.望,都终结在他满含爱怜的一个拥抱里。
“拉拉,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他长久地吻着她的眉心,“最好的东西,要留给最好的时间。”
漫长时光中,她一次又一次回想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语气,唇上的温度,还有贴在她颊边的,他心跳的声音。她多么后悔年少青涩的自己只顾着害羞和着急,只知道笨嘴拙舌地安慰他,“没关系,我一点也不在乎,真的没关系……”
她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手,又变成了青灰色的鲸鳍。
每一次变色都是因为她,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私密,如此亲昵,如此神魂不守的时刻,只差最后一步,便是身与心毫无保留的交付,他怎么能不激动,不失控,不欣喜若狂呢。
可是他说,最好的东西,要留给最好的时间。
那一刻他的眼睛如寒潭幽深,情.欲的潮汐退去,只剩下千钧的压抑和隐忍。人们都说喜欢就是放肆,而爱才会克制,她之于他,当然远不止是喜欢,她对他的爱如此的深信不疑,错过了寒潭深处流淌不尽的伤心。她以为缱绻不舍的亲吻是他对这一场半途而废的抱歉和补偿,却不知那点滴旖旎,已是他孤独余生里最后的回味和珍藏。
他放弃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把她最好的时间,留给了别人。
回到海大的第三天,阿蓝说去上海考aow,从此杳无音讯。
他给朵拉发了一条短信,说有东西放在海洋馆的某某号储物柜里,钥匙则托海大家属院的门卫老头儿代转。朵拉疑惑地取了钥匙开柜子,柜子里只有他们的贺兰石,和他的一封亲笔信。
“拉拉,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和你告别。我没有勇气当面告诉你真相,正如我没有勇气像奶奶和姑姑期望的那样,承担起和你共度一生的责任。脱去鲸皮化身为人,只是暂时的效果,海巫婆从没有答应给我完整的人身,我不得不回到海里去了。不要难过,不要找我,我会好好的,继续做一条自由自在的蓝鲸,你也要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不枉我们一起度过的这段时间。拉拉,我会永远记得你,永远爱你,珍重。阿蓝。”
朵拉蹲在地上,哭成了海洋馆里最凄惨的风景。
所有的迟疑,逃避,最欢乐最开怀时也不曾完全消除的那一分忧郁,统统都有了解释。他说她不会想要跟一个半人半兽的妖怪在一起,她还嗤之以鼻,不过是一双情绪失控时会变得有点与众不同的手,有什么大不了……
原来他真的终究是一条鲸,不是一个人。
可他为什么要上岸,为什么要找到她……海巫婆那么吝啬,求一个鲸群能听到的频率,远比求一副人身要容易。他为什么不干脆换一个声音,从此可以和同类交流,从此没有人类也不会孤独,他会是最正常最自然的一条蓝鲸,他可以不要人的身体,可以不上岸,可以不找她,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在海和陆的世界里各自精彩,再无交集。
一帆风顺波澜不惊的前路,他却还是转身,选择了相逢,相认,相爱,相离。
命运画了这样大的一个圆,最后回到了原点。
只是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他在她生命里留下的何止是刻骨铭心的印记。他是叨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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