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霜地朝她甩下一纸休书,一会儿梦见他在碧云山混沌的泥石中为她挖人参,还有她被刘浩川劫持的时候,他握着匕首毫不迟疑地捅向自己心口……
还有刚刚掠过耳畔的那些温柔的话。
“我喜欢你,一直都是。”
“给我一次机会,当我求你。”
她倏而睁开眼,浸润着微光的的双眸在黑暗中闪动,良久,轻吐一口气。
或许她该找个机会跟他讲讲清楚,快刀斩乱麻,断了他的念想。
立秋之后,天气渐渐凉爽了些。这日,大伯父夏立仁拎着二两小酒来到前院,跟夏立德对坐喝了几盅。
酒至半酣,夏立仁道:“立德啊,咱们夏家虽说世代经商,家大业大,但做的总归是不入流的行当,被人轻看是常有的事,着实令人苦恼。”
夏立德一口饮尽杯中酒,摇头叹道:“兄长说的是,世道如此,也是没有办法。”
夏立仁眼珠转了转,笑着道:“兄长一把年纪也就算了,立德你可以寻思着花钱捐个官职,不拘几品,多少能凑合妆一下门面。你若有意捐官,兄长有门路,可以给你牵线搭桥,你意下如何?”
“这……”夏立德低着头,神色有些犹豫。
夏立仁看他不太情愿,便将话锋一转,聊起了夏青青的婚事。一开话匣,夏立仁便滔滔不绝地说起他这个闺女眼光多高多高,这个相不中,那个瞧不上,光媒人已换了好几拨,让他这个当爹的十分头疼。
兄长的这一席话倒是提醒了他,夏立德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陷入沉思。他原本打算在汐儿的及笄宴上为她挑选夫婿,没想到被突然而至的三皇子给搅黄了。这一晃数月过去,虽说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但汐儿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搪塞过去,若是以姻亲攀上士族大家,可比兄长说的捐官来得牢靠些。
嗯,就这么办。
夏立仁酒量不济,喝了没几盅就醉了,大着舌头开始说胡话,夏立德唤过仆人,将他搀扶着回别院了。
晚上,一家三口在饭厅用罢晚膳,夏立德将周氏和夏浅汐叫到主院偏厅,屏退了下人,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们说了。
“什么?爹爹要为我招赘!”夏浅汐听完他的话,大为吃惊,“女儿还小,还想多陪在爹娘身边几年,不如等过两年再说吧。”
“傻女儿,你年方及笄,也不算小了。女儿家总要嫁人的,现在挑还能挑到好的,等过几年,京城的仕宦子弟新出几茬,适龄的青年才俊都成别人家的女婿了。”夏立德呵呵笑道,“招赘是招夫婿上门,又不是嫁出去不回来了。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舍得让你远嫁,每日看公婆脸色,去受舅姑的气呢。”
周氏为夏立德添了茶水,柔声道:“老爷这个想法好是好,只是那些门第高的大户人家,兴许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入赘呢。”
“这个好办。”夏立德早想好了对策,“我给咱们汐儿办个招赘大会,只要成为我夏立德的女婿,以后夏家所有家产便由他继承,哪怕是庶子也无妨。”
周氏笑着颔首,“也好。”
夏浅汐见娘亲也不偏帮她,心里闷着气。
转念一想,反正只是走个过场,到时就说自己不中意不就成了。
夏府招婿的消息散出去,很多世家子弟纷纷送了画像过来,管家在一旁絮叨着一个一个介绍过去,夏浅汐随手翻了几张看过,打断他道:“行了,别念了。到时见了庐山真面目,出些题目考考他们,比这画像来的实在些。本小姐可不想随便找个酒囊饭袋把自己给嫁了。”
九月十八这一日,碧空如洗,晴云微漾,宜嫁娶、纳彩,诸事皆宜。
夏府的前院宽阔雅致,原先摆放在这里的的名品盆栽都被腾挪出去。夏浅汐在一座高大的苏绣屏风后头坐着,打着一把梅录竹绫绢扇慢悠悠喝着茶。
陆续有公子哥儿到场,隔着屏风都能闻到一股酸腐味儿。
见人来齐了,夏立德拱手道:“诸位公子莅临寒舍,夏某不胜荣幸。今日招赘大会旨在为小女甄选夫婿。夏某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望莫怪。”
众人客套寒暄几句,便有人嚷嚷:“让夏小姐出来给我们瞧瞧,要是长得不好,本公子就不比试了。”
夏浅汐皱了皱眉头,只一瞬又恢复如常神色。子栗听了气得直跳脚,很想冲出去扇那人两个嘴巴子。
夏立德往人群中望一眼,记住了那人的相貌,心想着此人言语轻浮,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他敛起忿然神色微微一笑,看向管家,管家会意把一早准备好的画像在他们面前展开,画中之人仙姿佚貌,气若幽兰,众人看后皆颔首称善。
夏立德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正了正嗓音道:“时辰不早,这就开始吧。”
管家翻着名册扬声叫着姓名,叫到谁谁便上前一步,夏浅汐隔着屏风一个个看过去,尽是些不入眼的歪瓜裂枣,与画卷上的翩翩贵公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正烦闷间,突然听管事高喊:“靖南侯府世子,南宫弦。”
夏浅汐呛了一下,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南宫弦上前一步,唇边笑容浅淡,拱手一礼,“夏小姐,幸会。”
靖南侯府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世代簪缨,备受皇室器重,他又是靖南侯的独子,怎会纡尊降贵来她这商贾人家当个吃软饭的赘婿?
她应该把那些画卷全部过目一遍,然后把南宫弦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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