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在生产,可是叶肃北却急出了一头的大汗。一贯清隽沉着的他此刻看上去又仓惶又无助,顾衍生的心就这么软了下来。
她眨巴着沉重的眼皮,回想着一路的一切一切。也许,她真的太任性了。
叶肃北是她的丈夫,可是他也是叶家的儿子。她不该拿自己和他背后的责任比较。
作为一个妻子,她不该只分享他的荣耀,她也该分担他的烦恼。她该是像过去起誓的那样,不论发生什么,都站在他的身后。她应该告诉他,不要推开她,永远不要。
可是这一刻。顾衍生却一点都说不出。她静静的看着叶肃北轻手轻脚的绕过来,无声的蹲在自己的床头,他温暖的手和她交握,他的眼眶红红的,他把她的手贴在脸颊上,想说话,可是唇际却在颤抖。
顾衍生强撑着意识,睁着眼睛直钩钩的盯着他,问道:“叶肃北,你爱我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的为她做手术,而她这个产妇却在分心。
叶肃北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眼睛瞪得大大的,第一次,他没有任何怀疑,没有任何杂念的回答:“爱。”
顾衍生眼角湿湿的,也是第一次,她万分缱绻的看着叶肃北,由衷的说:“其实我不恨你。”
叶肃北点头:“我知道。”
“孩子如果能活下来,请你把他让给我的爸妈,她们太可怜了,没有了我,她们就什么都没了。”
叶肃北再点头:“我只要你。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老大就让他陪着外公外婆。”
顾衍生顶着一头的冷汗,轻轻的笑了出来:“会有么?”
叶肃北肯定的回答:“当然。”在安慰她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顾衍生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感觉眼皮很重很重,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眼神涣散而朦胧的望着叶肃北:“肃北,你能给我讲个笑话么?我觉得我有点想哭了。”
叶肃北蹲在床头,诚然,顾衍生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他能感觉到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甚至,手也越来越冰凉。
他颤抖的把顾衍生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温和的说:“我不会讲怎么办?”他急得满头大汗。整个后背都汗津津的。他从来不知道生孩子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他感觉衍生的生命体征越来越薄弱,他突然有一种真正要失去她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妙,非常的无力。
此刻,别说是叫他讲笑话,就算是叫他讲话,他都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整个声线都在颤抖,眼眶里竟然有了酸涩的湿意。
顾衍生看着他,也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肃北,你别哭,我不听就是了。”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她感觉很累很累:“肃北,我想睡了。”
叶肃北瞪大了眼睛:“不能睡!”
顾衍生仿佛没听见,继续自顾自地说:“记得去挖我们埋的盒子啊。看看有没有长出来。”说着说着,她竟笑了出来:“如果我们的孩子能生下来,我想取名叫顾惜朝。珍惜每个朝朝暮暮。肃北,你说好不好听?”
叶肃北终是泣不成声,年近三十的男人,此刻却在产房里急得哭了出来。
他强忍着心痛,应和的说:“好听,就给他取这个名字。”
“我多希望我们能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不吵架。”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不吵架。”
“肃北,我真的爱你,真的,只爱你一个。”
“我知道。”叶肃北手上握得更紧了,他几近哀求的说:“乖,听话,别睡着了,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会吗?”
“肯定会。”
……
顾衍生最终还是没有听话,有那么一刻她感觉到医生似乎割开了她的皮肤,可是她感觉不到疼。她脑子里想象着医生在她肚子里翻翻找找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她和叶肃北说话,一直一直,直到她累了,睡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顾衍生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梦,她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鸥鹭,伸展着翅膀,掠过雾霭沉沉的天际,随即又扑扇着翅膀掠过粼粼波光的湖面。接着,她累了,她慵懒的飞入一片迷雾,停息在一个人的肩头。那人蓦然回首,她竟然看见了自己脸庞,大约是十五岁的时候,“她”对着阳光的那一头微笑,面庞清丽而皎洁。束成一股的马尾上别着一朵开的馥郁甜香的栀子花。光影流转,时光飞梭,她只静静停息在自己的肩头。然后,天际隔着薄雾的晨光破晓而出,驱散了弥漫在她周身的雾气。
第一缕强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觉得灼痛。许久,她才渐渐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派安然的病房。淡淡的消毒水味。顾衍生睁着迷惘的双眼,打量着四周。窗外淡淡的阳光照射进来。飞鸟扑扇着翅膀的声音还有清晨的啼鸣让她倍觉安定。她的身子沉重而疲惫,意识却渐渐的清醒。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干净的病床旁睡着一个人。
这个人她自然是万分熟悉的。
劫后重生,她除了感激上苍,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她没有吵醒他,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头顶的漩涡。他的头发浓密而黑亮。理得短短的,那个生长在发间的漩涡是那么盈盈可爱,让她爱不释手。
睡在床边的人睡得并不沉,虽然顾衍生的动作很轻,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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