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凌晨三点,你吵着还要去看马。”佟子坚笑起来。
“嗯。”铁河又点头。
给他吵的实在没办法,爷爷起来,带着他去马厩。天蒙蒙亮,爷爷用背的,背着他,在一个又一个马厩里看着那些英俊的军马……那时候,爷爷的背,多宽厚多温暖。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佟子坚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笑意,“如今,换你背爷爷了。”
铁河扶住爷爷的腿,慢慢的往卫生间走。祖孙俩都没再说话。他站在卫生间外面,等着的工夫,抬眼看了看窗子,透过薄纱帘,看得出外面天已经蒙蒙亮。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又一个天亮。
阿端,你回家了没?
。
正文 第七章 木与石的偎依 (二十八)
自端在医院里,惟仁的身边。
顾悦怡看着坐在惟仁的病床边的自端。
她接到电话,赶来医院的时候,惟仁正在ct室检查。她一眼就看到了守候在那里的三个人,桑珊、皇甫钦一脸的焦灼,看到她,急忙的迎上来,絮絮和和她说着刚才的状况;而自端则站在ct室外,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门口,像是生怕错过了惟仁出来的那一刻。她听着桑珊的话,注意力却一直在自端身上。
知道她来了,自端只回头看了她一眼。
就就只一眼。顾悦怡从这一眼里,看到了太多的东西。她就知道,自端,怕是什么都已经明白了。很奇怪,她竟忽然之间轻松了好些似的。
她默默的,和他们一起等候在检查的惟仁。检查的结果,还要隔一阵子才能出来,惟仁的状况也暂时的稳定了,她让桑珊和皇甫钦先回。桑珊不肯。她了解桑珊的心情,可是,她也明白,眼下,对惟仁,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她没有料到惟仁的身体状况是这么的差,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她于是坚持。
皇甫钦挽着桑珊的手臂,说咱们先不在这儿呆着了,咱们去见见关友松,关友松今天正好有手术,这会儿该结束了。她听着关友松的名字,觉得耳熟,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由着他们去了。她的一颗心此时都在惟仁身上,只要惟仁没事,她不管那么多。心里对桑珊也有些怨气——这是她养大的儿子,相依为命了很多年的儿子,如今,还是要回来跟她抢……
堙她捏着眉心。
抬眼,看到自端在做同一个动作。想必,心里也是焦灼痛苦的厉害。
像这样一起为一个人担心焦虑,在她们俩,除了景和仰,还有惟仁——顾悦怡也明白,景和仰,恐怕此时是更加不为自端谅解的人——因为他们,她和自端如此的接近;也是因为他们,她和自端如此的壁垒分明。
惟仁一直在沉睡。
病房里,安静极了。唯一在动的,就是输液管里隔一秒才会滴下的药液。
顾悦怡翻检着茶几上惟仁的物品。钱包,手机。那只钱包已经有些破损了。他还在用。这个孩子,向来节俭。早先的生活,都艰苦。当她摆脱了那段令她窒息的婚姻,带着惟仁回来,跟父母挤在一起,待业、就业、进工厂,吃了不少苦。惟仁从小体质就不好,常常生病。她的工资也低,想要给他补补,都难。可这孩子多懂事、多容易满足,从来不跟她提过分的要求;生病的时候,他难受,给他吃个糖水桃罐头,就特别的开心,再喂药,多难吃的药都一口吞下去。甚至跟她说:妈妈,我好想天天都生病,那样我就能天天不用去幼儿园、也能天天吃罐头了……她抱着惟仁,哭都哭不出来,只觉得恨:为什么,她会过的这么的惨?
那天,她带着惟仁去儿童医院打针。她看到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她心心念念的男人,陪着他的妻子,带着他们的女儿,在打预防针。那孩子很小,不到一岁,穿着粉色绸子的小棉袄,正哭的凶,应该是被针扎的痛了,他的妻子,急的满头汗,不停的哄着,只是不见孩子住声。他伸出手来,把孩子抱在怀里——他……他那么冷峻的一个人,也会抱着孩子,左亲右亲,疼的什么似的,一直到孩子破涕为笑,他脸上紧绷的表情才松了一些……而他那个娇美的妻子,在一边看着这父女俩,表情是那么的满足。多么美好的画面。多么美好,美好的能捏出汁水来似的。
她紧紧的抓住惟仁的小腿,抓的惟仁疼了,哼哼唧唧的,几乎就要哭出来,她都没察觉。她就只有一个念头:多么美好的画面……那本该是她的。他身边的位置,本该是她的。
。
她忘了自己来医院是干什么的。背上背着一个正在发烧的、需要打针的孩子,却默默的、远远的跟着他们一家三口。哦,不,不是,一家三口,身后还有拎包的保姆,随行的勤务员。她记得自己那股咬牙切齿的劲儿。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仍然忘不掉。清晰的好像发生在昨天。甚至午夜梦回,她睁开眼睛,有无数次的,暗暗的夜里,她的回忆,缠绕在那个位置,怎么也过不去的位置。
她一直跟着他们走出了医院大楼,看着他们上了车。他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安顿好了妻子和女儿,他扶着车门,就在他转身要上车的一刹那,他回了一下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她知道,就是这一眼,令她做出了一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决定。让她放了手的、死了的梦,又回来了。
漫长而又痛苦的一条路,尽头是他,是她想要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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