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在发酸,她得努力睁大眼睛,在重重的暗影里。那暗影越来越浓重,越来越高大,裹着他,也裹着她。她此时是撕不开、挣不脱的。可是心里清楚,那些东西,她先不管,她是不能让他再去动杨丹。
如果有错,是她的错。她不该多事,不该插手。不该让潇潇也卷进来……甚至不该那么木之觉也,没有察觉潇潇的心意,让潇潇帮了她;不是帮杨丹,是帮她。这是她的错。所以她认了。不管谁说什么,不管谁对她什么态度,她都认了。
他说得出,做得到。她就算再摸不准他的脾气,也知道,他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是没打算转圜。
自端让自己的语气沉下来,“佟铁,小姨和家同都不再追究了……你不满意我,尽管对着我发脾气,但你不要再动杨丹。杨丹她……”自端抿了唇。她不能说出来那些。话到嘴边,她必须咽下去。“佟铁,杨丹也不容易。”
佟铁河沉默着。
。
杨丹也不容易。这话,听在他耳朵里,怎么就那么刺耳——她倒是很能体谅杨丹。
心里像是有个漩涡,开始疯狂的旋转,他知道有些东西要被卷进漩涡里来了。卷进来,搅碎。
“而且佟铁,你说过的,你让我尽管去做。”
“你怎么那么听我的话。别的事,怎么没见你听?”
“佟铁,你不要再节外生枝……”
“要说节外生枝,不是我先来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佟铁,你再这样,会被人说……”
“会被人说什么?你介意被人说,就不会生事。”
“佟铁!”
“阿端,我说过……我还说过,别有事没事,就见邱潇潇。”佟铁河慢条斯理的说,“对吧?”
自端看着佟铁河。
“杨丹的事,你,竟然就去麻烦他。”他把“麻烦”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她心里一沉。
潇潇,他矛头直指潇潇。
铁河说着,他的手指,在手机表面滑动着。手机已经给他握的温热。他没听到她回应,于是继续说,“我才知道,阿端,合着我的话,你别说一句都没听进去,就是一个字,也没往心里去吧?”
他竟笑了一下,“你做的可够漂亮的。只怕这会儿,我佟铁河三个字,已经成了笑话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自端。
自端是背着光的,他看不太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虽然,他很想看清楚。已经憋了好多天的话,他终于说出来。刚刚和母亲姨母们在一处,他把自己的情绪完全控制住了。对着他,她冷漠,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好像在打水漂——她未必领情,他仍旧想要那样做,不必她领情——直到在停车场看到她的身影之前,他都满腔的怒火;他甚至打算袖手旁观,看着小姨给她难堪……一看到她,他知道不行。这是他老婆。
她那柔顺的样子,骗过了所有的人。可是骗不过他。他知道她心里没觉得做错。就算是此时,她嘴上说着“要气就气她”,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只是看着妈妈的面子,她只是在努力提醒自己,她是这家的儿媳妇,甚至,只是为了达到她不让他再去踢一脚杨丹的目的……就是这样。
他一口闷气顶在喉间,喉咙是在剧烈的疼。他抬手戥了一下发紧的喉咙,依旧看着紧张焦急的她。
这会儿,她站这里,到底是被他的一句话,逼出了真性情——着急,上火,跟他急……他看着。真是少见。可还是为了别人的事——他心里生出一拨儿又一拨儿的狠劲儿来,真想着把她身上裹着的那层冰拿着锤子砸成碎片,看看她,在那冰层下,还有没有热乎气儿,还是不是个女人?
还是,她是个女人,只是,单单对着他的时候,不是?
佟哥哥,她不爱你……
滕洛尔最后说的这句话,这几日,像是刻在了他的心上。他想要抹掉,想要去除,却是怎么也抹不掉、除不了。
那句话钻进他心里,扎了根,才几天,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和被人明明白白的指出来,这是多么悬殊的差距……
。
她见过了滕洛尔,可是,她沉默了,没有一点儿表示,没有一点儿反应。
他在等着她发火,他等着她质问,可是没有,这些,都没有;反而因为杨丹,她一再的和自己争执……在她心里,他都不如一个外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心里是有一些相当可恶的念头在跳耸,可是他都按下去。
毕竟,一直到今晚,她还在他面前,她还愿意和他一起面对他的家人,她还肯跟他争执……
自端一字一字的析着佟铁河话里的意思。潇潇、惟仁……佟铁河冷冷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她觉得沉重无比。
他说,他佟铁河三个字,成了笑话……笑话……因为潇潇,因为潇潇帮了她的忙,是嘛?潇潇令他的骄傲和自尊受损了,那,她景自端呢?
。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十三)
她觉得难受。
他的话,让她难受。难受的厉害。
滕洛尔,李多娜……对着她们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弱;她知道自己弱——她有什么,她除了是他合法的妻子?她们能那么理直气壮的来找她,明目张胆的跟踪她,给她看照片,看他们的亲密……甚至,还要跟她说,这个男人,是她们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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