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冤家,做敌对,那样他们还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可那些很久很久以后都不会有了。
来罢,她收回自己那些泛滥成灾的寂寞,斩断这份孽缘。
玄乙张开手臂,将这不停挣扎的小小扶苍抱进怀中,学着当时少夷的模样,抬手在他小脑袋上摸了两下,一本正经地开口:“……对不起。”
没有回应。
她继续:“对不起。”
还是没有回应,她皱眉低头望去,这孩子眉间既没光点溢出,也没露出释然的表情,反倒皱着脸,满是恐惧惊惶,随后含了两包泪,哇一声大哭起来。
……这是什么反应?她长得有那么吓人?
小小扶苍的哭声惊动了外间的宫女们,忙不迭地跑进来,将他从床上抱起,柔声安抚:“七皇子可是做了噩梦?不怕不怕,我们都在。”
他哭得撕心裂肺,小手乱指,一会儿指着床边的玄乙,一会儿指向窗边的纠察灵官们,喃喃念着:“影子……鬼!有鬼!”
这话说的不光宫女们变色,连纠察灵官们都万分惊愕,灵官之一喃喃道:“我说怎么扶苍神君时常探头往院子里张望,总是和他撞上视线,原来真是能看到我们!”
宫女们好不容易将小皇子哄得安静下来,另有两个宫女出门替他端热水洗手脸,一路走一路小声道:“七皇子成日只说什么影子啊鬼啊,该不会生了阴阳眼罢?听着怪可怕的。咱们宫里有鬼?”
没有鬼,倒有一群发愁的天神。
眼见天色大亮,七皇子更衣用膳后便被接去书房学写字念书,纠察灵官们守在殿外个个面面相觑,灵官长皱眉道:“或许是因为年纪小,我听说有些凡人孩子双眼纯净,可见常人见不到的神鬼。听扶苍神君的话,好像见着咱们都是影子,那更有可能了。今日起一律在暗处守护,不得随意出现在他面前。至于公主……呃……”
他也不知拿这个烛阴氏公主怎么办,人家确然为了正事而来,又有青帝书信,何况他们也管不着烛阴氏。
灵官长干咳一声,斟酌着开口:“公主,扶苍神君如今才五岁,凡人小孩和神族不同,不记事也不懂事,这了结因缘一事只怕现在做不得……”
他一面说,一面拿眼看她,谁知这位公主竟好似全然没听进去,倚在窗棂上,两眼静静盯着正在拿笔写字的七皇子。
大概因为窗外有“鬼”盯着自己,七皇子眼睛红通通的,扁着嘴一付又要马上哭出来的模样。
太难看了,老是哭,胆小鬼。
玄乙笑了笑,轻轻往书房里吹了一口气,冰冷的风将字帖哗啦啦地吹起来,也吹乱了七皇子软绵绵的头发,他吓得一直朝后缩,勇敢地憋着不叫自己哭出声。
“公主……”灵官长对她这太过顽皮的行径也是无奈。
凡间时间流逝快,一下子七皇子练字念书的时间便过去,怯生生地上了辇车,回自己的寝宫。玄乙情不自禁追上去,远远跟在后面,看着他的小脑袋谨慎地一次次从辇车里探出来,一见着她便脸色发白地再缩回去,如此反复再三,他便再也不敢探头看了。
及至到了寝宫,他再怯生生地下了车,回头一见她还在,吓得扑进一旁乳娘的怀中,小声啜泣。
玄乙慢慢飘到他面前,蹲下去歪着脑袋打量他,真是一模一样,就是太爱哭。
见他怕的厉害,她便起身飘进寝宫,抬眼四处打量,待看到地上几个半旧的蒲团,并着一旁堆了杂物的梨木案,幽幽然还在耳边呼啸的风声忽然便停了。
也是一模一样的家私摆设,是他,这爱哭的小鬼真是他。
玄乙走过去,弯腰坐在蒲团上。
万籁俱寂,终于听不到那些风声。
她慢慢躺下,用手捉住梨木案里一串玉珠,放在指尖慢慢摩挲。她和她那些嚣张的寂寞都安静了下来,很久没有的安静。
纠察灵官们悄悄进来查看情况,才发现这位烛阴氏公主居然躺在蒲团上睡着了,她睡得那么沉,宫女们来来回回奔走的步伐和说笑声都没有能够将她吵醒,七皇子进了寝宫望见地上躺着的黑影哇哇大哭的声音也没能将她吵醒。
玄乙醒来时,正对上凑近了偷看她的七皇子乌溜溜的眼珠子,她倏地翻身坐起,吓得他连滚带爬哭喊连连地奔上床,钻进被子里死也不出来。
她不由“嗤”一笑,懒洋洋地开口:“胆小鬼。”
神清气爽,她很久没有睡得这样香甜。玄乙打着呵欠飘出月窗,一面将青帝的信拿出来重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果然人家交代的是十四个月之后再来替扶苍了结因缘,她没看清便贸然下界。
她转身便要走,躲在暗处的灵官长急忙叫住她:“既然公主是为了了结因缘而来,不如便留下罢?待扶苍神君长大知事,自然可以寻个合适时机切断前缘。”
玄乙沉思了片刻,却摇摇头:“我回去了。”
既然是孽缘,那切得越快越狠越好,下次再来便是切断这份孽缘,还他清明。
她不会留下,也不会再寻任何人留下,她对这世间万物都狠心,现在轮到她对自己狠心了。
☆、第87章 扶苍捉鬼(上)
且说自离恨海坠落,神界也过去了快两年,天灾的影响已渐渐平息,诸神又恢复了往日喝喝茶听听小道消息的生活。
听说朱宣帝君大费周章,这次选了三生石畔的某块好风水,重新将朱宣玉阳府建起,又大肆宴请宾客,盛宴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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