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没有作声,她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屋子里头仿佛将彼此视作仇敌一般的一双儿女,好一会儿佝偻下身子,双手揉搓着衣角,眼神木然地反反复复地嘀咕:“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正在外面两人说话的工夫,突然,屋子里头杨秀娟低头朝着杨庆豪拉扯着房产证的手猛地咬了一口。
她这一口下得极狠,硬生生地将那头的手咬出了血来。
杨庆豪被这猛地一口咬得吃痛,下意识地便松开了手。只是因为先前拉着杨秀娟的力道太大,这会儿猛地一松手,那头一时刹不住车,猛地往后一趔趄,竟然是后脑勺直直的撞上了客厅突起的桌子边角。
杨秀娟瞳孔瞬间放大,她身子僵了僵,颤抖着手朝自己的后脑摸了一下,然后一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嘴巴颤抖地发出两个破碎的音节,随即却是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
一旁的杨庆豪也是被这个变故吓得不轻,他颤抖着朝着倒在地上的杨秀娟的方向走了过去,但是等走到她面前了,一瞬间强烈的恐惧感翻涌上来让他竟然不敢去伸手去摸摸她还有没有呼吸。
双腿小幅度地打着颤,他看着杨秀娟似乎是愣了一分钟,然后拔腿就想往屋子外面跑。
然而还没等他跑几步,突然,他的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整个人往前一冲,然后整个人硬生生地撞到了前头的铁门上,只听沉闷地“咚”地一声,他倒在地上,竟然也是失去了意识。
叶长生看着屋里的惨状,又朝着身边的张老太太看了一眼,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对着她道:“时间不多了,去吧。”
*
杨秀娟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独自行走了很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突然传来的粗暴声音却将她从那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拉了回来。
“睡睡睡,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睡,你哪是个人?你这么能睡,怎么不去做头猪呢?”一个黑瘦的女人将窗帘猛地拉了开来,刺眼的阳光照到她的眼睛上,顿时令她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她吃力地睁开眼,老旧残破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让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用迟钝的思维反应过来这里是哪儿。
那个黑瘦女人骂骂咧咧地又走过来将她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揪着她的衣领,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她拉到了客厅。
将刚刚煮好的稀粥舀到碗里,“啪”地一声砸到了她的面前。滚烫稀粥ji-an落到她的手背上,剧烈的疼痛感令她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
然而随着她的这一声惊叫,一道带着劲风的巴掌瞬间就打到了她的脸上,“啪”地一声,打的她耳朵都隐约产生了耳鸣。
“叫什么叫?叫魂吗?”黑瘦的女人怒气蓬勃,让她本就消瘦刻薄的脸这会儿看起来越发狰狞,“随便一点粥ji-an到了你就这么鬼吼鬼叫,是不是你就觉得全世界你最金贵?我大清早的起来给你做饭,你这头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猪还敢给我叫?”
杨秀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些懵,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惊怒交加地抬头看着那个黑瘦女人,刚准备开口,就见那头一扬手,又是给了她一个重重的巴掌。
“看什么?老不死的你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
女人说着这个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不正常的狂躁的神采,看在杨秀娟眼里,让她一下子就被吓得不敢动弹起来。
——在这一瞬间,她竟莫名地相信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绝对不止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如果她再反抗,她真的会就这么把她的眼睛给挖下来!
看着眼前的杨秀娟乖顺下来,女人似乎也满意了许多。她的眉目舒展了一点,将勺子丢了过去:“快点吃,别耽误我洗碗。”
杨秀娟似乎还没有搞明白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的大脑有些晕晕乎乎的,一时间让她的反应也似乎变得格外迟缓。
稀粥很烫,不搁置一会儿几乎不能入口。杨秀娟就用勺子在碗里搅拌了一下,似乎是想让粥凉的快一点,但是很快地,她不够利索的动作又惹怒了对面那个黑瘦的女人。
“我让你快点,还这么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就是存心想跟我过不去?”女人一把从她的手里夺过碗和勺子,“你不就是想折腾我吗?好,那我就亲自伺候你!”
说着,舀了一勺子稀粥就往杨秀娟的嘴里塞。
稀粥很烫,盛着稀粥的铁勺似乎更烫,当女人举着那一勺子稀粥塞进杨秀娟嘴里的一瞬间,似乎嘴里的皮r_ou_都被烫烂了,剧烈的疼痛让她痛苦地惨叫着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女人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脸上这才缓缓露出了一点微笑,她将碗放下来,伸了脚在杨秀娟的身上踢了踢:“看你这个样子,你简直就像y-in沟里的一只爬虫。哈哈哈,以后我就叫你爬虫,你觉得怎么样,张老太太?”
杨秀娟耳膜一阵刺痛,她略带着点惊恐地抬头看着那个笑得狰狞的女人,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皱皱巴巴的一双如枯枝般粗糙细瘦的手。
——那不是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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