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强那边却是与刘敏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像是被王华祥的死彻底刺激了一般,先是古怪地笑了一会儿,随即瞥了身旁的王磊一眼,哑着嗓子开了口:“磊磊,你以为你这么些年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那些钱咱们家是怎么来的?”
王磊一怔,嘴巴微微地张了张,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刘敏听着王强突然这么y-in阳怪气地开口,心下微微一跳,忍不住就伸手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有些含糊地压着:“老王,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我这是跟他说实话!”王强喘着粗气,似乎连毛孔都外张着,“这都是爸做的孽,他把人家害死了,现在倒好,他一个被算了帐还不够,我们全家都要跟着倒霉啊!”又用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这种钱不该赚的……”
随着他砸车的动作,车子前行的轨迹明显地拐了一个s的弧度,王磊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喊了一声:“爸——”
那头又缓缓地将方向扶稳了,侧头看了一眼还怔在一旁的王磊,缓了一口气,对着他开口声音稍微平静了一些:“咱们家什么经济条件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你用着那么些高档货的钱都是你爷爷给你的吧?他一个一穷二白的老头,哪来的钱你就不觉得奇怪?”
王磊垂在两侧的手微微紧了紧,有些话哽在喉咙里半天却还是没能吐出来。
奇怪吗?当然是奇怪的。
他爸快五十了也还只是一个小公司里的普通员工,他妈也只是全职在家,偶尔帮人做做家政的活。他爷爷已经快七十,每个月只有微薄的退休金。一家几口人一个月累积起来到手的工资给他从头到脚换一身像样的运动服都费劲。
但是实际上呢?
不说他衣柜里那些动辄就是几百几千的名牌衣服,就是那些他平时花在那些消磨时间的正版游戏光盘上的钱累积起来就已经不算是个小数目。他明明家里并不富裕,但是仔细想想,他的吃穿用度比起班里那些中产阶级的孩子也并不会差多少。
那么,这么一大笔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王磊想到这,也是感觉胸口有些堵得慌。
他有时候空闲下来了,也不是没有过猜测。但是那些猜测都实在太过于y-in暗,让他下意识地就选择了逃避——毕竟无论怎么样,他现在的日子这么幸福,吃穿不愁还能有闲钱出外旅旅游,这些钱怎么来的,反正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他只要舒舒服服的享受不就行了吗?
所有的真相被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作为遮羞布遮盖着,在这层遮羞布之下,王磊感觉自己一直都活得光明正大,清清白白。有些不愿意想的事他就不去想,无知无畏地从家里汲取着所需的养分,然后转过头就继续肆意生长。
但是如果这一层窗户纸糊了这么多年之后,突然就被人捅破了呢?
王磊嘴唇颤了好几下,强压下心里那些翻腾的思绪,竭力镇定地开口问道:“爸,你什么意思?”
王强沉默地又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滑落到他的脚上,好一会儿,低低地道:“你记得你这双鞋怎么来的吗?”
王磊听着那头问话,脚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迟疑着道:“之前你去撞了爷爷的那户人家里收东西抵债收来的?这个鞋当时学校有人正显摆,我看着觉得好看,尺码也合适,就留下了。”
说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啊,我记得那户人家是姓伍来着?爸,你说的就是——”
王磊脸上闪现过不安,他微微地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但是那件事不是早就已经结案了吗?他们该赔的钱早就赔完了,怎么这会儿还能跟他们家扯上关系?”
王强没作声,一张脸y-in沉沉的。刘敏在后面沉默了许久,却是低着嗓子轻轻地开了口:“那孩子为了还钱借了高利贷,大概是因为钱没能还上,前两天跳楼死了。”
王磊听着这话,身子颤了一颤,他双手在自己的裤子上有些不安地擦了擦,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但是,是他先撞了人,我们还是根据法院的判决要了赔偿,这……这能算是我们的责任吧?”
他的声音有些许发颤,说完之后看了看正在开车的王强,又偏头看了看坐在车后座的刘敏,见他们表情微妙,脑子里突然就想起开庭的时候,那个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年轻人愤怒地瞪着他们,大吼着他们“恩将仇报”时满脸绝望的样子。
心脏似乎微微蜷缩了一下,那些一直不愿意被他所正视的东西这会儿像是全部都涌到了眼前。
他的手指轻轻哆嗦着,连声音都在颤抖:“爸,当初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救了爷爷,所以才被我们家讹上的?”
整个车厢内寂静无声,只有三个人略显得有些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妈,你也早就知道了?”
王磊回过头望着刘敏,看着那边微微低着头并不愿意看他,整张脸一瞬间也是又青又白。
他靠在座位上微微后仰着,愣了好一会儿低声喃喃:“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逼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啊……”
王强听着他这类似于指着的话,整个人有些怒发冲冠,他哑着嗓子怒道:“王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我们拿到的那九万块钱,大部分花到谁身上了你自己不清楚吗?”
他喘着粗气:“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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