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韬心下酸涩,我们之间已经变得如此客气了么?情不自禁想要伸过去搀扶的手又收回袖子里。示意墨竹到亭外等候,徐婉真也让葛麻退下。
当下强抑情绪,道:“关于你阿爹的案子,我得到一些消息。”
徐婉真心想果然如此,又听到孙智韬道:“我爹写回来的信上讲‘与谋害皇嗣案相关,悬而未决’。这个案子牵涉到皇家子嗣,由于宫中意味不明,才悬而未决。”
为了避免徐婉真误判,他特意将消息来源渠道告知。
“什么?!”徐婉真失声轻呼。
她比谁都清楚知道,政治,就是利益集团之间的斗争。而在古代,涉及皇家子嗣,那简直是卷入了最高级别的政治斗争。
难怪孙家退婚的态度如此坚决,在皇家这个庞然大物前,孙家、徐家只是蝼蚁罢了。又追问道:“可知为何?”
孙智韬摇头:“具体的尚不清楚,只知道这些。”
徐婉真低头沉吟,徐家只是经营布料生意,没道理与皇嗣沾上关系。这其中的门道,在苏州实在是鞭长莫及,更坚定了她要去京城的决心。
孙智韬安慰道:“你别着急,涉及皇家子嗣是大事,看样子没这么快定罪,还有周旋时间。”略作迟疑,又问道:“你,还好吗?”
徐婉真抬头看他,满眼的关切。能冒险为自己带来这个消息,孙智韬确是把她放在心底。轻声答道:“我还好。今日见过,还请九少爷多保重。不要再惦记小女子。”双手将小印奉还。
孙智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印在心底。他是瞒住母亲溜出家门,须得趁夜赶回去。一旁墨竹牵过马匹,主仆二人策马而去。
见过孙智韬,徐婉真回到院内悄悄歇下。
小院是专门为前来寺庙做法事、礼佛的女眷准备的。院落大小不一,根据人数多寡来安排。通常一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有专门的仆妇负责清扫,更精细的活计就由女眷的贴身婢女承担,斋饭由寺内大厨房统一供应。
徐老夫人带着徐文宇居于北厢房,苏老太太在南厢房,徐婉真带着桑梓、葛麻住东偏厢,牛氏住在西偏厢。徐三爷和苏三爷是男人,安置在寺院专门接待男宾的院子里。
东偏厢由内外两家房构成,徐婉真住了内间,桑梓葛麻两人挤在外间,这晚主仆三人皆难以成眠。
孙智韬带来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徐婉真躺在床上,脑内闪过无数的念头,仍不得章法,看来不去到京城,是不会知道该如何着手。
突然,脑中闪过一事,她轻声唤道:“桑梓。”
☆、第9章晴天霹雳
徐婉真出去见孙九少爷,桑梓担了一晚的心,这会都还没平息心情,尚未有睡意。闻言轻手轻脚的起来,披上外衣走到徐婉真床旁道:“小姐,我在呢。”
徐婉真让她躺进来说话,问道:“你知道我戴的那只玉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桑梓道:“不怪小姐不记得,那会小姐才刚满月呢,我都是后来听夫人讲的。摆满月宴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位蓑衣芒鞋的苦行僧。夫人心善,着人给了他饭食和饮水,还收留他在前院歇了一宿。他走的时候留下这个玉镯,使人传话给夫人,说小姐命中有一劫数,需在十岁后戴上此玉镯方可避劫。夫人方知道遇到高人,连忙使人去追,哪里还追的上?连连失悔。”
徐婉真心头剧震,原来这个玉镯的来历这么大?而自己确实是因为这个玉镯才来到的,也算是避劫成功。
难道这个朝代真有仙佛不成?
在物欲横流的现代,人们的信仰就是金钱,徐婉真自己也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就算迷茫也从未想过要求助于宗教信仰。
桑梓的话简直摧毁了她二十五年来形成的三观,让她感到这个高芒王朝的神秘。“父兄的案子、皇嗣、孙智韬、玉镯”,徐婉真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卯时,桑梓便唤徐婉真起床梳洗,与徐老夫人、苏老太太一道用过早饭后,众人往寺庙前殿走去。
做法事的水陆道场已经设好,众僧齐齐诵经。徐婉真姐弟为阿娘供上长明灯,点上立烛,焚烧祭品纸钱。
此时陆续有亲友前来上香拜祭,孙三夫人带着孙智韬也在其中。
两人上完香,与徐老夫人叙话后离开,孙智韬全程未发一言,只默默看着徐婉真,爱意与无奈深藏眼底。徐婉真心内感叹,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可惜有缘无分。
对自己的婚事,徐婉真并没有放在心上。在现代活了二十五年也没有遇上爱情,对被父母安排好的政治联姻也从未有着憧憬。
而这具身体的徐婉真,是喜欢孙智韬的吧?可以感到她残留的情愫,如果没有出这等变故,两人将会是和和美美的一对。
情深缘浅,这让徐婉真对孙智韬虽然没有情愫,但并不讨厌,对他也和颜悦色。
回到徐家,徐老夫人与苏老太太叙话,说起孙家退婚的事。
苏老太太道:“论门第,我们本来是高攀了孙家。如今要退婚,也不是什么坏事。孙家家族庞大,真儿如若嫁过去,头上就是两重婆婆,还有姑嫂妯娌。光三房就有庶子庶女好几个,这样的家庭,我本就担心按真儿的性格,难以应付。”
徐老夫人道:“说的是,如今真儿还未及笄,还有时间。但等出了孝期就十六岁,那时再找亲事年岁可就有些大了。不过真儿如今懂事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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