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这是事务所的女同事一致要求来的,每天上班可以整理一下仪态。
陆川今天之前没注意过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对它这么执着。
可他现在隐约明白了。
他站在镜子前,理理衬衣和领带。
面容英俊,眉眼清朗,像一个要去和心爱姑娘见面的少年。
时光荏苒,那依然是他心爱的姑娘,却不再是他的姑娘了。
陆川站了一会,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戴在脸上。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一个身影站在窗前。
夏天炎热,狄然穿着橘红色的吊带衫和短裤,衬得皮肤雪花一样白。
陆川记得,她耐冷怕热,夏天喜欢穿很短的衣裤和裙子,天气热起来头发便湿成绺粘在红扑扑的脸侧。
而冬天她又总是不听话穿着长筒袜露一截大腿,又或是将裤脚挽起,自以为很潮地将脚腕露在外面,陆川为此很多次训斥过她。
狄然背对着门,一个人喃喃自语。
“不要废话!一个字,接不接?不接?怎么着,等我开价是吧?好!”她白白的小手拍了拍玻璃,“这张支票里有一百万!够不够!”
“什么?你嫌少?”狄戏精的声音瞬间恼怒起来,她插起腰,“我给你一个亿你敢要吗?”
“什么?你还真要!”狄然气得鼓起嘴,然后又扁下去,换上一副软绵绵的嗓音,“可我没有一个亿呀,我给你卖个萌,接了我的案子好不好?”
狄然自己演了一会,口干舌燥,想去门边的饮水机接杯水,一转身差点撞到陆川身上。
她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没看清来人就直接暴躁地骂道:“大白天的站在这吓什么人?偷窥狂啊你……”
话音戛然而止,她看着眼前的人,猛地呆滞。
这是她七年后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近距离地和他对视。
陆川说他这些年变了很多,确实。
口罩严实地挡住了他下半张脸,她只能看到他的眉眼,他脸颊的棱角和线条比当年更加硬朗,他成熟了很多,但眼里依稀可见曾经少年时清明的执着。
前几秒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是陆川,在认出他以后,又呆呆地看了他几秒,而后心里慢慢升起一股认知。
——这是陆川。
这个念头涌起的一瞬间,她像是逃避躲藏着什么,别开眼睛。
陆川注意到她一系列动作,看到她刚才还张扬跋扈的骄纵面孔一下子变得沉默,心里疼得喘不过气,他没说什么,只是问:“你找我?”
狄然转头,事务所外面“cr”的牌子在太阳下闪闪烁烁,她一下慌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
陆川打断她,声音冷硬:“别和我对不起。”
狄然不说话了,她不知道在想什么,陆川也沉默,过了好久,她轻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刚才那人说你在开会,要三个小时。”
陆川淡淡地说:“我没事。”
“你先忙吧。”狄然低着头。
陆川又强调一遍:“我没事。”
“我可以改天再来。”狄然很不安,但情绪还算稳定,不知道是因为他戴了口罩,还是因为他那天承诺过不再逼她。
她比先前平静了很多。
陆川静了片刻,轻声说:“改天你不会来了。”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过来,看见他却本能想走。
能避则避,她不说他也明白。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见她不说话,陆川又说。
狄然微微抬起头:“你知道?”
陆川坦然地说:“珀妮雅的案子是我故意接的,我知道李东扬会为了这件事找我。”
狄然眨眨眼睛,忽然抬头看他一眼:“故意接的?为什么要让他找你?我告诉你,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陆川下意识回她一句:“你就这么想我?”
说完他愣了,狄然也愣了。
熟悉的语气和遣词造句的方式,像极了他们以前常有的对话。
陆川眼里出现片刻恍惚,他眼皮子一酸,心里将刚才那段对话重复回味了几遍,然后轻轻绕了过去。
“如果李东扬找到这里,我就改接他的案子,如果他不找我,我想也许以后可以在法庭上见到你。”他神色平静,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轻微颤动,“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他的言语带着一丝卑微,听得狄然心疼。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本能地又想跑:“你是愿意接?那我先走了,改天我们到公司再谈……”
陆川连忙拉住她的手腕,触及到上面清晰的疤痕,又感受到她的轻颤,他只抓了片刻就放开:“先别走。”
她的眼睛不在他身上,他却固执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结婚了,我不逼你,也不碰你。”
“你陪我说说话,就十分钟。”
他性子那么硬的一个人,站在她面前,软弱得像只小狗在乞求骨头。
狄然很难受:“你别这样。”
屋里空调开得很大,狄然觉得有些冷,不管是皮肤还是血液,都蔓延上一股凉气。她转头看了眼窗外,合欢花的树下,阳光耀耀温暖,她想了想,走了出去。
陆川跟在她身后,目光片刻不离。
狄然坐在阳光下的台阶上,面前是那株枝叶繁茂,花开飘香的大树。太阳光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勉强掩盖起她身上的泛起那股寒意,陆川在她身边,隔着一小段距离坐下。
“郑妮很讨厌。”沉默了一会后,狄然先开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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