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个长不大的主子,瑶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她也知道尔芙心里是委屈的,她能看出一整天,尔芙都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流露出半点软弱的神情,但是长时间相处下来,她甚至比四爷还要了解自家主子,明白她心里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只是自家主子不愿意让小主子担心,不愿意给身在江南的四爷添乱,这才会故作坚强的撑着。
看着尔芙无声无息的落泪,看着眼前泪水打湿的片量,越来越大,瑶琴的心也染了,竟然不顾主仆之别的伸出了手,将尔芙颤抖的小肩膀,揽在了怀里,如同母亲一般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给予着尔芙无声的支持。
哭得累了,嗓子也哑了,身下的洗澡水也凉了……
尔芙这才红着眼睛抬起了头,露出了一抹让人心疼的笑容,对着一直静静陪着她的尔芙,笑着说道:“我没事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就这么倒下去的!
我还有小七、弘轩他们要照顾呢,虽然我这个做额娘的不大争气,也不像别人的额娘那么能干,但是为了孩子们有委屈的时候,能有个地方诉说,不至于如我一般的窝在心里头,我可得好好地活下去。”
说完,她就从浴桶中站了起来,笑着披上了瑶琴送上的浴袍。
彻底疏通了长发,尔芙才看清楚了自己的狼狈,本来一头如缎子般的长发,一侧耳边就如狗啃的一般长短不齐,为了不至于在明天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的时候丢脸,她顾不上头发还湿着,便忙将梳篦塞到了瑶琴的手里,轻声交代她替自己梳着发髻,她要看看现在这种发型,是否还能梳成发髻,如果不成的话,她怕是就要想些法子了。
其实,尔芙的担心不无道理。
古代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少有损伤,都会旁人引起种种猜测,更何况是处在尔芙这个位置上的堂堂侧福晋,如果被人发现她的头发有了损伤,那么……
结果绝对不是尔芙想看到的那种。
明白事情严重性的瑶琴,并没有说什么湿着头发就梳发的行为,对身体会有多么多么不好,也没有问尔芙要选择哪种发髻,很是麻利的选择了旗头中,最简单的一种——小两把头。
这是旗头中的基本款,可以相当于现代的马尾辫,一般都是满族人家的闺中女子未及笄时所梳的发型,只要尔芙的头发能梳成小两把头,那么其他的发髻就都能梳了。
而若是连小两把头都梳不上的话,那么其他的发髻,自然也就是梳不上了。
看着瑶琴玉白色的手指,犹如穿花般的穿过她的青丝,感受着瑶琴指肚的柔软,一直心神不宁的尔芙,居然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安心了许多。
少是片刻,铜镜中的尔芙就梳好了发髻。
尔芙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见她的发顶,梳着光滑的小两把头,瑶琴只用了一支镂空玉雕的扁方做骨,并两支玉簪固定,虽然会显得她的发量较少,但是却看不出任何破绽,而被火烧过的那边,则又妆点了几朵细碎的淡紫色绢花,用娟纱的蓬松花瓣,压下了有些毛躁的碎发,最后又在她的发丝上,抹了一层薄薄的头油,所以就算是有风迎面吹来,也不会吹散了她的碎发了。
尔芙伸手摸了摸耳边被火灼伤的位置,一边将妆匣底层的玉肌膏拿了出来,交代瑶琴替她抹匀,一边笑着摸着鬓边的绢花,轻声感叹道:“幸亏你发现的及时,不然怕是我这个侧福晋就当到头了。”
“主子,您就别夸奴婢了,若是奴婢能再早些发现,也就不会弄得您遭这么大的罪了。”瑶琴见尔芙又提起这茬,不禁又是一脸红的低头说道。
玉肌膏是宫中女子惯用的一种保养肌肤的药膏,味道清香,带着一丝凉丝丝的感觉,所以对烫伤、烧伤都有一定的缓解作用,这倒不是尔芙爱美、矫情,不愿意用太医开好的烫伤膏,实在是她身边没备着,这个时间,又不可能折腾着瑶琴去前院找太医过来,这才会这么将就将就就算了。
到底是药不对症,虽然药膏涂在梁上凉丝丝的,却并没有止痛的作用,加之尔芙实在是不敢再睡下,生怕再出现梦游的现象,所以她就这样斜倚在床边的雕花柱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瑶琴说着话,随手翻着已经很久没看过的话本子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随着窗外的天渐渐亮了,尔芙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很是不适应地揉了揉眼睛,这才吩咐瑶琴替她重新梳妆,免得等古筝她们过来,再发现了什么端倪。
这也是尔芙想了一晚上想到的,倒不是她不信任古筝等人,而是这事不大光彩,所以她也不想古筝那些人跟着担心了,有瑶琴这个倒霉催的陪着她提心吊胆就好了。
瑶琴也深以为然,只不过两个人的想法不同。
尔芙是信任身边人的,而瑶琴却对古筝等人有了些许怀疑,无他,只是因为尔芙身边的所有东西都是太医精心排查过的,而日常吃用的东西,也都是请太医检查过的,如果突然出现了问题,那么唯一能动手脚的就是她们这些在尔芙近前伺候的宫婢。
而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做过,却不敢保证古筝等人是不是没做过,更不知道是谁做的,只能多加小心地提防着,所以很是赞同尔芙的做法,更是心甘情愿地辛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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