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女娃儿被父亲的胡茬刺醒,半眯着眼轻唤一声。
他一向疼孩子,尤其这个幺女。
“别惹她了,惹醒了,又要闹到半夜才睡。”白卿替女儿盖好被褥。
李伯仲恋恋不舍地起身,坐到屏风外的长案边。
白卿安抚女儿入睡之后,转出屏风,从桃木罐里取了只褐色瓷瓶,这是给他治伤的药,东立那边每年都会定期送来。
他常年征战,身上有伤也是在所难免,而且当年还为天子做过挡箭牌,那次的伤很严重,也落下了一些小毛病,偶尔还会旧伤复发。
在暖炉上烤热了手掌,然后抹上药油,在他光裸的背上揉搓。
“敏敏找到婆家了没?”李伯仲难得能问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平时他甚至很少跟敏敏、佟嫂她们说上几句话。
“找了,青合城里一户商家的子弟,人不错,公婆也算实在,过了年就办喜事。”
“怎么找了个商贾子弟?”
“佟嫂说要门当户对,这样敏敏才会过得舒心。”
“……如果这样的话,你过段时间把敏敏接过来,别让她待在青合了。”
“怎么了?”
“道勤跟我说了两次,说喜欢敏敏。”
黑道勤?她在京城见过一次,他的属下,“他怎么会认识敏敏?”
“上次送阿邦回西平时,路过青合,见过一眼,就拔不出眼了。”
“可敏敏已经定了亲事,他还敢抢亲?”
“那小子属土匪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过些日子又要在东南驻军,离青合太近,你还是把她接过来,保险些。”
“你跟他说说不就行了?他还敢不听你的话?”
李伯仲笑笑,“男人一遇上喜欢的女人,脑子里都是浆糊,管得住他沙场浴血,管不住他不往女人炕上跑。”
他的话到是准的很,佟嫂只是送晚了一点,敏敏的名字前就多了个“黑”姓。
***
李伯仲到歇马坡的第二天,恰好是李邦五动身回京城的日子。
山道的石榴树下,一家四口驻足。
“哥哥,你又要去打猎了么?”李洛拽着李邦五的衣袖询问,李邦五告诉过她,他要出去打猎,等打完猎,明年再回来。
李邦五又长个了,长成了一个帅气的少年郎,弯身抱起妹妹,“等哥哥回来给你带好多白兔子。”
李洛咯咯的笑着。
李邦五看一眼母亲,顺手把妹妹递给父亲,撩开袍子,跪到山道上,“母亲,儿子走了。”
每次听他这句话,白卿的心里总是很酸,“走吧,记着按时吃饭。”
李邦五再向父亲道别,之后跨马下山。
望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林海之中,李洛问父亲道:“爹爹,哥哥要打到什么时候?”
李伯仲亲一口女儿的小脸蛋,没有回答。
这个答案,直到多年之后的之后,李洛才自己总结出来。她的父兄的确都是猎手,用生命中几乎所有的时间去狩猎,而她的母亲也用她生命中所有的时间等候她的男人跟儿子。她不知道谁傻,谁伟大。但她知道他们都很爱自己,因为他们给了她一个超越这个时代的自由,他们把对人生最美好的理想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何等幸运!
六十一 多年之后 多年之前(中)
李洛长到七岁时,方才知道父兄的身份。
记得,那应该是个冬天,刚下过雪,她蹲在雪地上望着身前那一片帐篷,很新奇。
更让人新奇的是跪在她身旁的哥哥,她很少见他这么横眉立目,这还是头一次。
她和母亲之所以被送到这儿,就是因为哥哥,他好像做了件什么大事把父亲惹了,然后父亲不饶他,非要砍他的脑袋,于是一个叫方醒的人到歇马坡接来了她跟母亲。
谁知道一进大帐,迎面就飞来一个钵盂,擦过了母亲的额头,掉在了她的脚前,父亲诧异,母亲则让人把她带到外边来。
她本想跟哥哥聊天来着,可惜哥哥不理她,所以她只好蹲在一边看风景。
陪他们兄妹一起的还有方醒和黑道勤,方醒是第一次见,黑道勤到是熟悉的很,敏敏姐是他的媳妇,他是敏敏姐孩子的爹爹,去青合时,时常会遇到。
“你是怎么把夫人骗来的?”黑道勤凑近方醒耳侧询问,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卿夫人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就是前两年世子爷李邦五差点被害,也没见她出现,这方醒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把她调来?
方醒勾唇笑笑,“不可说。”
“切!”黑道勤白一方醒。
两人一文一武,是李伯仲帐下最得意的一对文臣武将,私交不错,只是黑道勤不喜欢方醒的神神秘秘。
***
帐外,一文一武正小声交谈。
帐内,李伯仲正给白卿揉额头上被钵盂撞的包,动作谈不上多么优雅,但却是刻意放轻的。
“怎么大老远来这儿?”
白卿摁下他的手,抬眼看他,“伤得重吗?”她来这儿是因为方醒说他中了一箭,引得旧伤复发,却还倔着性子不医治。
“……不过一点小伤而已。”他还以为她是被找来救儿子命的。
“伤在哪儿?我看看。”
李伯仲拗不过她,于是扯了衣服给她看,伤在后心右侧,伤口到不是很深,就是气急攻心,引得旧伤发作而已。
“你到真是跟人不一样,年纪越大,反倒脾气越大,有什么气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白卿伸手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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