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军的攻势稍稍停滞了片刻。
突然间,对面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我立刻转头去看,果然是眉妩。
一柄短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我怎么都没想到,挟持她的人,竟然是玄羽!除了容琛,他是唯一一个看上去还算精神的人,他曾开玩笑说,这场断粮绝水的劫难,他只当是一次辟谷罢了。
“元昭,你的女人在我手里,快让你手下投降!”
容琛和元昭都看向玄羽的方向,就在这一刻,一柄剑从上而下刺了过来。
“小心!”我忍不住喊了出来,剑越过容琛的肩头,刺向元昭的后背。
他面朝着我,我看不见那剑尖是否刺中了他,只是觉得他脸色变了一变,是担心眉妩,还是他受了伤?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玄羽押着眉妩走了过来,朝着元昭冷冷道:“放下你的剑,不然我杀了她。”
局势立刻发生了变换。
神威军的攻势减弱,而御林军趁胜追击,容琛的处境凶险之极。
楼梯顶上的向钧厉声喊道:“元昭,叫你的人放下所有兵器。”
神威军有人忍不住怒骂:“卑鄙小人,拿妇人要挟将军,杀了这个暴君的膝下之狗。”
“元昭,不要管我。”眉妩惊慌的容颜,依旧是那么的美丽明艳。她一瞬不瞬地望着元昭,眼中有如海的深情和深深的绝望,恋恋的不舍。
元昭看着玄羽,冷声道:“她有陛下钦赐的免死金牌。你若是杀了她,便等同抗旨欺君,置陛下于无信无义之地。”
“那我就刺花她的脸。”玄羽的声音冷如冰霜。
我又惊又气,实在想不到玄羽竟然有这样恶毒的想法。
“好,我放下兵器,你放开她。”
“你先挑断手筋,我再放她。”
元昭甚至没有一丝的迟疑,左手握剑,寒光一闪,刺向右手手腕。
眉妩和我一起狂喊:“不要!”
他手起剑落,腕部腾起一片红雾,如盛开了一朵血莲。
嘈杂声骤然低了下去,混乱中好似有一刻间的安静。泪目迷蒙中,我绝望地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冰凉的念头,那朝颜膏已经沉入了大海,他,再无生机。
那柄随他东征西战的宝剑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低沉的声音像是一声晚钟,敲响了暮色。
玄羽推开了眉妩,得意地朝着昶帝谄笑。
眉妩不发一言,突然捡起地上的一柄剑,奋力一刺。
玄羽一声惨叫,难以置信地回过身看着眉妩。
眉妩泪目盈盈,剑尖指向他的胸膛,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元昭。
玄羽倒地之际,元昭腾身飞起,如一只鹏鸟,越过楼梯上的御林军,径直落在了昶帝的身后。
他出手之快,无人能及。
昶帝的脖颈下,顶着一只簪,那是昶帝簪发的碧玉簪。
他长发披散,面色苍白。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下的兵器,一片死寂的静默中,海浪滔滔,如同澎湃心潮。
元昭站在楼梯之顶,居高临下看着众人,朗声道:“大家住手,听我一言。”
他左手握簪,右手垂在腰下,我盯着从他指尖上掉下来的一颗一颗的血珠,那是他一滴一滴流逝的生命。
他朗声道:“不论是神威军还是御林军,都应齐心协力众志成城,自相残杀只会功亏一篑。我们打的这场仗,不是人与人,而是人与天!”
昶帝嘶哑着嗓子:“你当真要反。”
元昭无声一笑,沧桑无奈而又坦荡豪放,“苍天可鉴,臣并没有谋反之心。是向左使分配不公,刻意克扣粮水,才激起神威军众怒。”
连维赤红着双目,手指向钧:“他私藏粮水不分配神威军,是想置我们神威军于死地。”
立刻有不少神威军将士高声附和:
“不错,他们巴不得我们死了好省下粮食。”
“御林军仗着是皇帝亲信,处处欺压我们一头。”
向钧以手指天:“向某之心,亦可呈苍天。那私藏的一点馒头淡水是留给陛下的!”
向钧身后的御林军毫不相让,喊道:“你们这些贱卒,血口喷人,分明是想借机谋反。”
两下又争吵起来。
“住口。”混乱之中,昶帝天威仍在。他居高临下俯瞰着众人,高声道:“朕绝不会多吃一片馒头,多喝一滴水。向钧,将所有的食物都拿过来,当众分给众人,翌日起,每个人自己掌控剩余的这一点点食量。”
众人稍稍安静,仍有人小声嘀咕:“谁知道你的房间里有没有存粮。”
“朕站在这里,你们若是不信便去查看,若有一点私藏,朕自刎以谢诸位。”
神威军静默下来。
昶帝扫视着众人,沉声道:“朕,知道,此番出海,诸位并非都是自愿。诸位放弃了中土的荣华富贵,安逸生活,眼□临险境,死有不甘。但诸位可知,这荣华富贵,不过是弹指一刹。若想长久拥有,便必须有长生不死之身。可惜,凡人终归都有一死,短短几十年的辰光,拼却一生得到的东西,转眼便要沦落他人之手。一生心血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这才是天下最让人不甘之事。”
众人静默。
“此番出海一搏,若是能寻到十洲三岛,便能长生不死。有了无极的寿命,才有可能享尽人间的荣华。比起你们,朕拥有的,远胜过你们千万倍,所以,朕放弃的,也远胜于你们千万倍。想一想朕所抛弃舍弃的东西,诸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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