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迟。”
洪福生听着他二人说话,却半句也不插嘴,只看着戏台子,那戏台上又是一出锣鼓喧天,便是洪家老爷子亲点的一出武戏开锣了。
这新平岛比北新城偏北,一到夜里,便透出秋寒之意,萧北辰这一夜却是半夜方回,才走进大厅,李伯便上来说林小姐还等在楼上的书房里,萧北辰知道她定是在等沈晏清的消息,直接上了楼,才推开那扇门,却见那粉纱罩子台灯发出朦朦胧胧的一片光,无声地笼着她,她靠在长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萧北辰走上前去,脱下自己的黑色军氅,小心地盖在了她的身上,她似是真的冷了,那军氅上还留着他身上的暖意,她在睡梦间本能地朝着氅里缩了缩,缩成孩子般小小的一团,呼吸极细极匀,他俯身在她面前,默然地看着她洁白安静的面庞,那书房极静得,只有落地中的秒针走动声一下连着一下。
在静寂无声的凝望中,他那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上浮起一片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缓缓地低声道:“到底,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从粉纱罩子下透出的灯光笼罩着他们两个人,他只安静地凝望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在睡梦中的她忽然锁起眉头,似乎是做到了不好的梦,脸色渐渐地发白,闭着眼睛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孩子……孩子……别带他走……别走……”
她被噩梦纠缠住,只是睁不开眼睛,纤瘦的手从军氅中伸出去,似乎是要抓住些什么,萧北辰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冷,在摸到萧北辰手的刹那间,竟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一片浮木般,用力地抓住,眼泪便从紧闭的眼睛里渗出来,打湿了乌黑的眼睫毛,“孩子……回来……”
她这样连声喊着,却把自己喊醒了,才一睁开眼睛,那还含着泪的眼眸里便映入萧北辰的面孔,如此的猝不及防,避也避不开他的目光,那个孩子简直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她宛如还在梦中,面孔苍白,脑海里全都是梦中的情形,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他的手,就仿佛是一个依靠,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哭诉着说:“……孩子……孩子……”
他目光一紧,“什么孩子?!”
那一声却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心底刹那间一片惊惶,额头上渗出涔涔的冷汗,四目相对下,他的目光里透出一丝雪亮的逼视,她的眼瞳里含着晶莹的水光,眼睫毛也湿漉漉的,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我梦到小恪……又病了。”
她含着泪水的眼睛里依然有着惊慌,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可以就这样看穿她的心,她被他看得更慌,目光微转,却看到自己的手竟还抓着他的手,慌忙起身就要松手,谁知手指才一动,他却反应极快地反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心中一惊,他双眸乌黑如墨,已经开口,“林杭景,我问你,若是要你在沈晏清和我之间选择一个人活下来,你会选谁?”
林杭景看着他,只道:“你放手。”她想要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谁知他却更加用力地握住,甚至不惜握痛她,他的手心烙铁一般的热,目光更是透出一股子咄咄的冷峻,脱口道:“那若是我和牧子正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会选择他,还是选择我?”
林杭景一闻的牧子正这三个字,便犹如被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在心口上,眼泪又往外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萧北辰的目光却偏偏透出一种痴狂的深邃,倒好像是要噬人一般,竟是心神俱乱,硬是要从她这里听出一个答案来。
“林杭景,到底是他还是我?!”
他的逼问简直就是把她的伤口再度血淋淋地翻起,她只想往退却,他却步步紧逼,那深冷偏执的目光几乎让她窒息,她扬着面庞看他,眼泪便从眼角滚落下来,滚烫滚烫地,一颗颗地掉下去,她含着泪道:
“你又何必用这样的话来刺我,我若选择他,你能让他活过来吗?”
他的手却是蓦然一松,竟似在刹那间失却了力气,她含泪的双眸里有着清晰的痛楚和悲伤,他这一辈子只怕她的眼泪,每一颗眼泪都好似针一般硬生生地刺到他的心里去,她凝望着他的面孔,颤着声音道:“他已经死在你的枪口下了,你到底还想怎样?!你是欠他的,你欠牧子正一条命!”
他心中陡然烦躁,怒道:“那我就还给他!”
那话一出口,她一怔,他也是一怔,那小小的书房内瞬间便是一片静寂,他冷静下来,无声地凝望着她,缓慢地说道:“我若还了他,你可还恨我?”他那一声问句更像是一声轻叹,小小的台灯照出那一片幽暗的光,他的双眸里透出梦魇般的痛楚,她心中竟是一痛,无法作答,惶然间转过头去,却有一颗眼泪,顺着她脸上那莹洁如玉的肌肤缓缓落下……
眼前忽然一亮,竟是他起身离开,缓缓地走到了那书房的门前,那格外沉重的脚步声让她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子,他的声音传来,是淡淡的疲乏,“明天早上,到火车站去等沈晏清。”
林杭景惊愕地回过头来,却见他已经走了出去,那走廊的灯光是雪亮的,顺着虚掩的门缝透进来,与房间里这片朦胧相接,倒好像是现实与虚幻的接轨,她呆呆地看着,心中一阵阵抽痛,脑海里竟还残存着刚才的梦境,那样清晰的梦境,她紧紧地抱着那瘦小孱弱的孩子,嬷嬷便在一旁擦着眼泪,低声道:“到底他是孩子的父亲,长得竟是这样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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