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默成和郭缠虎进不了崔府的大门,转身去了酒楼,那里有一早预定的宴席。
第二天,高山郡衙外一妇人喊冤,数十人助阵,说大牢内致人死命的庸医因何秋后不斩,何人包庇纵容。
赵默成接了状纸却没有立马升堂,是夜,一人从郡衙后门入府。
街头巷尾热议着青天赵大人不敢审理的悬案,同时也流传着他以往的断案奇闻。
茶馆中一妇人认真倾听着,看到远处走来的拄拐之人急忙闪避,然而还是被那人发现了。
“大嫂,我找你找得好苦,这么冷的天儿,您不赏我碗热茶驱驱寒么?”断腿之人自顾自坐在对面,放下拐杖。
“你又行动不便,何苦远道追随?”大嫂一面数落一面掏出散钱叫茶。
“我这不是为大嫂您鸣不平吗,都说赵大人青天再世,您何妨一试?”
“我……我舍不得那孩子受苦,我听说赵大人断案凶狠哪……听说有两家人养的牛相斗,其中一头牛斗死了,赵大人判‘死牛大家吃,活牛共同耕’,一家一半……还有争伞的夺绢的都是一人判一半……”大嫂断断续续地小声说着,仿佛说起这些事都心有余悸。
对面的人却满不在乎,道:“对,对,还有争鸡的,赵大人问他们各用什么喂鸡,一个说是粟,一个说是豆。于是杀鸡,在鸡腹中取出粟,而判说喂豆的人有罪。”
“是啊,是啊,杀鸡杀牛,万一这孩子也判一家一半呢……”大嫂开始抹泪了。
“咳,您多虑了,那赵大人就是再莽撞,也得想着孩子是个活人不是,再说就是一家一半您也不吃……”断腿人自顾自说着,突然发现大嫂惊恐的眼神,生生把最后一个“亏”字咽了回去。
“咳咳,我是说状纸包在我身上,包您稳赢不吃亏。”
妇人收起包袱抽身离去,断腿人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拾起拐杖艰难追去。
几日后,喝茶大嫂在请杀庸医的一众人等注视下击响了郡衙外的鸣冤鼓。
请杀庸医的妇人死死盯着喝茶大嫂。
赵默成这次利索地升堂问案了,原告顾氏状告云府陈氏,说那陈氏自从孩子被庸医治死后得了失心疯,总说顾氏的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屡次上门抢夺孩子,自己一家不胜其扰,望大人公断。
顾氏自然是喝茶的大嫂,而那云府陈氏正是在高山郡衙外聚众喊冤多日的妇人。
待两妇人上堂后,初审问明两人都说那孩子是自己的儿子,并有邻居作证。
赵默成令人带上孩子,堂下众人一致认为的滴血认亲没有出现,反而是赵大人犹豫不决,自言自语道:“一定要杀死这个孩子,事情才能了结。”
两妇人均目瞪口呆,顾氏满眼怨恨地看向堂外,那个该死的瘸子却站在人群的前面一脸笃定。
此时已是骑虎难下,顾氏看着衙役抬出一个大水瓮,顷刻间注满了水。
赵默成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二人都说孩子是自己的,祸事由他而起,我为你们溺毙这个孩子,以排解纠纷。”
陈氏以头撞地,哭求赵默成放过孩子。
顾氏也哭得死去活来,大骂诳她告状之人不得好死。
赵默成命衙役分别架远两妇,让孟大虫作出投孩子入水的样子,随即示意将两妇人放开。
那陈氏痛哭失声,因急着救孩子又救不到磕头磕得血流不止而昏厥在堂下;那顾氏仍兀自骂着怂恿之人,竟然放弃施救孩子。
赵默成即刻断定孩子归陈氏所有,母子连心,二人对孩子的表现已说明一切,围观的人都心服,陈氏抱着孩子痛哭当场,向青天大老爷磕头磕得蹦蹦响,地上一片殷红。
赵默成质问冒认孩子的顾氏,为什么诈领别人的孩子,顾氏说自己的孩子刚好在那时死去,所以便买了一个,随即喊冤道:“陈氏自己说孩子被庸医害死,为何又来指认我所买的孩儿?”
赵默成命衙役抱回孩子,对陈氏说:“你连日门前喊冤,说孩儿被庸医所害,现在为何抱着人家的孩子痛哭?”
“大人,您刚才判说这孩子是我的啊!”陈氏眼泪未干,大悲大喜之后很害怕赵大人的新决断,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被衙役抱走的得而又失的孩子。
“那就是我判错了。”赵默成无辜地扰扰头。
啥?陈氏傻眼了,郡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既非顾氏所有,也不是你的,所以还是投水溺毙了吧。”
大人您这是弄啥哩弄,弄死我算了!陈氏心一横,道:“大人,我的孩儿没有被庸医所害,这就是我怀胎十月的亲生孩儿,我愿滴血认亲!此次再有任何欺瞒,任杀任剐。”
“那你孩儿墓中所埋何人?”赵默成上身前倾。
“买……买来的童尸。”陈氏声音几不可闻。
“什么?”赵默成这次真的没听到。
然而近旁的顾氏听得一清二楚,扑上去厮打陈氏,道:“你这贼妇人!你竟然偷走我儿的尸首!”
被衙役拉开后,以头怆地大哭道:“大人您可给我做主哇,方圆百里内半年中亡故的男娃儿就我家一个啊,要不是我儿的尸首被盗,我伤心欲绝之下,也不会想起买子这事啊!”
堂外围观之人开始议论纷纷,真个天道好轮回。
赵默成拉回跑远的主题:“陈氏我来问你,你的孩子既然好生生地活着,又为何诬告庸医误人?”
“那是……”陈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咬紧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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