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这儿盯着这片曾经是华西岛的海域有多久。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那时因华西岛的毁灭而引发的海啸巨流旋涡中,他被赶到的赤焰岛军团及都灵岛岛民强制的救回船上,赤焰岛军团训练有素的所有法师布下强大的安置结界,强行让大海恢复平静,然后无数兵士潜入深海,寻找绯君。
什么也没有。
华西岛的所在区域像被人强力摧毁了一般,除了深海中无人能及的冥海黑暗世界外,海洋这一块曾是华西岛的海域什么也没有。没有鱼,没有海草,没有海妖,没有海怪。整片海域成为了大海中突兀的死海海域。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赞叹海之国第一战姬的力量如此超乎想象的强大,大家只能默不作声的一遍又一遍的下海寻找。
他找得最凶,不要命的在海里来回潜游,甚至疯了似的拼命想潜下那黝暗的冥海禁区。
日子一天天度过,希望一天天渺茫,然后赤焰岛的法师感受到了那寒冰黑海深处海月冥刀的存在。
冥刀离体,若非是主人主动放弃,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绯君已魂上九天,不再存在于这世间。
所有人都沉寂了,只有他仍然不要命的往黑暗冥海靠近,无人能劝阻,直至他的身体终于撑不下去了,被黑海的阴寒所伤,大病了一场后,他才终止了自杀的行为。
从那一刻起,他便留在了这片曾经是华西岛的海域上,无论日出、日落、刮风、下雨,皆站在船舷边,一个人静静的不言不语的凝望着波澜的海面。
从前,他不明白绯君为什么可以安静得一整天都不说话。他以为那是因为她不快乐,所以千方百计的逗她开口说话,逗她笑,他天真的以为,只要她说话了,只要她笑出声了,那么她一定就是开心了。
如今,他才明白,从一开始的不愿说话到现在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其间蕴涵了多少心伤碎痕。很多事,很多时候,不是张开嘴就可以说出来这么简单的。
所有的压抑情绪在脑海里翻转、盘旋,说出来并不是发泄的渠道,反而会让自己更难受,到最后只能闭上嘴,任那阴郁一遍又一遍的啃蚀着心脏。
他的痛,他的悔,他的悲,他的恨,无言的沉痛,压在心里,聚在肩头,他说不出口,也无法说出口。
要怎么样才能减少他一分痛楚和悔恨?
他曾经想杀了了所有让她不快乐的人,可如今却显得这般的幼稚可笑,竟然是他让自己最爱的女人受伤最重!他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怜惜的女人啊!
有时仰望蓝天和白云,他猜,若是看在绯君眼里,会是什么样子?有时他看大海波涛翻滚,他猜,若是看在绯君眼里,又会是什么样子?有时夕阳美得让他看得痴了,他好希望可以告诉绯君他的感受,有时面对日出,太阳跃出水天一线的刹那万丈光芒,他好希望绯君能在他身边分享。
张开双手,空空如也。
他掌中曾那么幸福的握住过她冰凉的小手,他的手心曾那么幸福的兜住过她若玉的面颊,他指腹曾那么幸福的轻抚过她嫣红的唇瓣。
他曾经那么幸福的拥有过她,可如今,空空如也,除了透明的悲与悔,他什么也没抓住。
人生短暂,有人穷尽一生也寻觅不到渴求的另一半。他曾紧紧拥在怀里,却让她自指间流逝,他以为他是聪明的,到头来才发现他有多蠢。
他的愚蠢和自以为是陪上了她,陪上了他唯一的心、唯一的爱。
他身后是西狩、粲然、景夫人与她的丈夫。四人默默站了很久,久到粲然的眼又开始湿润,景夫人难掩心痛。
终于,景夫人上前了一步,低道:“去沿海的陆地上问问消息吧,海洋的浪潮变幻莫测,绯丫头定是让海神给送上陆地去了,才没法在这儿找到。”
她怕呵,她怕绯丫头真的不在了,儿子也会就这么死去,毫无生气的样子,叫她看得心惊胆颤。每一回来,都看到他在船舷边发愣,与他说话他也听不见似的不理不睬,就连吃饭都越来越少,和活死人有什么两样?
他削瘦了太多的高瘦身子缓缓转过来,憔悴的面容上带着一贯的温和微笑,很慢很沙哑的,他自绯君出事那么久以来,第一回开口说了话:“我真羡慕绿妃。”
在寻找不到绯君后,他送绿妃回了陆地上的绿之国。
送绿妃回去的时候,他才知道绿妃有个同样等待了她多年的情人,而绯君显然就是她和她情人的孩子。
这些年下来,绿妃流不尽的眼泪是为了她的情人而流淌,她的沉默是在无言的思念她的情人,相思已成狂,无以言喻的爱恋与思念,甚至让她忽略掉自己的孩子,只沉浸在自身的悲伤中,不言不语。
直到听见母亲的建议,听到母亲口吻中无法掩饰的心碎和苍老,他才发觉自己和绿妃是多么的相象。他厌恶绿妃的自私,却不知不觉中也同样封闭了自己,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那一刹那,他好羡慕绿妃。
她能任性的抛弃世间的一切,能不理会自己亲儿的乞怜,只是一味的让哀伤笼罩自己,尽情的去让自己疯狂,让自己沉沦,让自己毁灭。
可他不行,他无法忽视亲人的心痛,无法做出任性自我的毁灭举动,他甚至哭不出来,也不能痛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称做苟活,还是因为潜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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