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阔的山坡边沿,老国公突然停下脚步问:“刚才那边有多少辆马车?”
“十八辆。”徐善然说。
“有多少个人?”
“这就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我看见的有五十四个。”徐善然说,“不算祖父和我。”
老国公笑了一声,指着徐善然问:“小丫头不是猜着了我要考的内容了罢?”
徐善然笑上一下,没有回答。她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真什么事情都预先知道,但刚刚坐着马车滑下坡的时候,她就吃亏在对周围不经心上头,这才过去多少时间,她怎么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上两回?
“刚才怕不怕?”老国公这时又问。
“多少有些吧。”徐善然说。
“可看你的表现不像是害怕的模样啊。”老国公颇有意味地说,“有一个男孩子英雄救美,又敢和另外一个看见情况的人对坐打赌,怎么看都不像害怕的模样啊。”
果然如此。徐善然如此心忖道,祖父必是安排了人在一旁悄悄看着,这样想来,刚才一系列事情只怕已经落入人的眼底了。不过也无甚大碍,若是祖父考虑过礼教之事,就根本不会有一开头的那一出;既然有了开头的事情,再要强求礼教一丝不错,不过是掩耳盗铃,徒惹笑话罢了。因而只是笑道:“邵二哥是父亲的弟子,这次应该是恰逢其会;至于我那被出族的表哥,只怕真是心心念念关注着我,会出现倒是不算奇怪。”
“这话是说你早就有准备了?”老国公问。
“孙女听书上有句话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以为然。”徐善然说。
老国公笑了笑,冷不丁问道:“怪不怪祖父?”
这话是在说今天马车滑下坡的事情了,徐善然说:“若祖父肯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一点不怪了。”
老国公哑然失笑:“若是不答应呢?”
“那就在心里怪一下。”徐善然笑道。
老国公饶有兴趣:“那你想要提什么要求?”也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刚冲出来英雄救美的小男孩。
“我要进内书房。”徐善然可一点也不知道老国公的念头,她看着自己祖父,很认真地提出。
老国公也觉刚才的想法太过可笑,听得孙女真提了要求,就直接将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抛开了,只看着那亭亭玉立般站在一边的孙女,说:“进内书房啊……国公府的钱粮地契、朝廷的机密文件、所有那些秘密的不能泄露出去的东西全都放在那里头。你想进去?你知不知道连你大伯父的两个儿子都还没有资格进去?”
“我知道。”徐善然说,“但我是我,两位堂哥是两位堂哥,祖父,您说是不是?我想要什么,自然可以想祖父祖母提,祖父祖母若愿意自然同意,若不愿意也可以拒绝;两位堂哥若想要什么,也完全可以像我一般做。”
“说得不错!”老国公赞道,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主动的性格,可他看了徐善然一眼,还是笑说,“可善姐儿将来还是要嫁人的啊。”
电光石火之间,徐善然已经听出老国公的意思,当下一怔。
自来家族里不愿意叫女儿参加太多事情的缘故也无非如此,一来女子性柔,容易心软,关键时刻便要坏事;二来女子不过十四五岁便要出嫁,等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人,死后也受着别人家的香火,就更加不适合参与娘家的许多事物。
有了林世宣一事,她对未来的婚姻早就没有太多的设想,不过挑一个好拿捏些,不至于干涉她太多事物的丈夫便罢了。
但就是两世为人的自己,也从未想过将来会留在家中并不嫁人。
可听自己祖父的意思,只要是仿佛自己不嫁人,那些家中的机密事宜便无须对她特别隐瞒了?
正自惊疑之间,老国公已经再说:“你也别怪祖父,既然你想做男儿才能做的事情,祖父就把你当做男孩子一样对待的。撞疼了不许叫,走累了不能停,被人打进了泥浆里,你爬也要再给我爬起来!你不能再依靠别人,而要成为别人的依靠——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徐善然暂且放下疑问,说:“我明白的。”
“那好,我就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老国公说,“你比别人更幸运些,我是你祖父,这一次你什么时候不想走了,那你就还是国公府矜贵的五姑娘。”
说完这句话后,老国公便带徐善然回了营地,回营地之后也并未将人多留,只叫人把那一直哭闹不休的丫头带来还给徐善然,又遣人去找徐大管事,叫徐大管事再把徐善然送回徐佩东夫妻那里。
心中惶惶硬挨着不知道多久的绿鹦终于见着徐善然,当下破涕为笑,见徐善然一头杂乱,忙将姑娘引入空余的帐篷中,解下了钗环又取出玉粉,帮姑娘重新梳头打理。
徐善然自一开始安慰了绿鹦两句之后,便兀自思量着刚才的对话。
直到徐大管事从底下带着邵劲与宁舞鹤上来,又准备好马车,请她坐上车的时候,徐善然看见颇为好奇地打量营地的邵劲,要上车的脚步顿了一下,脑中突地升起一个念头:一生不嫁除非出家为女冠,就算她是最小的孩子,影响不到其他姐妹的婚姻,但国公府其他人乃至她的父母,只怕都不答应。但若是招赘上门的话,压力就小了许多,这是不是祖父的意思?只这样一来,她的庶兄必是要处理掉的,母亲与父亲也不能再有男孩子了……
念头兜兜转转间,马车已经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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