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侧首看了一眼沉睡的李元昶,眸中无尽的怜惜哀痛,轻柔的为他整了整有些散乱的头发,一滴眼泪“啪”的落在了李元昶脸颊上,想说话却已是泣不成声。
略略平静了一下情绪,薛红秀强撑起身子想要下床,慕云笙按着她的双肩说道:“你方才解毒,不要乱动。”
薛红秀凄然问道:“是郡主救了属下对吗他死了,我独活也没什么意思了。”
慕云笙急忙摊开手掌将剩下的碧珠果递给薛红秀,说道:“看来这碧珠鸢尾的果子确实能解毒,得赶紧给李元昶喂一颗,再晚就真的救不过来了。”
薛红秀双眸瞬间亮了,颤抖着双手接过,惊喜问道:“郡主,你真的愿意救李元昶么?”
“解药都给你了,你说呢?”慕云笙又递给她杯子:“不想他死的话,就快喂给他。”
薛红秀慌慌张张的给李元昶服下解药,守在他身边观察着他脸上血色变化,见他慢慢有了一丝神采,放下心来,对着慕云笙跪了下去,磕头说道:“郡主,您的大恩大德,红秀没齿难忘。”
慕云笙假意恼怒:“我最烦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跪呀跪的,赶紧起来。”
薛红秀轻拭了一下眼泪,笑道:“尊卑有别,规矩不能坏了,何况您还是红秀的大恩人。”
慕云笙轻叹一声,探手将她扶起,说道:“你既是如此欢喜他,为何还狠得下心给他下毒呢?你也是陵江人么”
薛红秀摇摇头,垂首道:“属下父亲原本是内廷乐师,因顶撞了皇后娘娘,流放途中客死异乡,那年我才四岁,忻王爷怜我年幼将我从教坊司救了出来,又为我寻得名师教授技艺。后来朱公公找到我,告诉我王爷被皇帝害死了,那时我便和朱公公一起发下毒誓,一定要将李熤的皇子们斩杀得一干二净为王爷报仇!”
“想不到你的身世竟也是这般坎坷。”那教坊司是什么地方,慕云笙自然是知道的,女孩子长到十三四岁便都身不由己的成为了那些达官贵人泄欲的工具与玩物,没有尊严亦没有自由。
“如不是王爷救我,在教坊司那样的地方我迟早是要被折磨致死,王爷大恩无以为报,他横遭不测,这血债必须要有人偿还,于是我费尽心力故意接近李元昶,使出一切手段讨他欢心,看着他为我神魂颠倒,看着他因我痛苦因我难过,后来,他与他那些莺莺燕燕断了来往,对我说,他的心上便以后就只有我一人了。起初我很高兴,心想,这个傻子呵,将来一定会死得很惨。偶尔我也会觉得有些心疼,我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同情他而已,他一定得死,我父亲和王爷的血仇必须用皇帝子嗣的命来偿还。”
冷不防地,一声冷笑打断了她的话:“红秀姑娘心狠手辣,元昶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李元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寒冰般的双目毫无情感。
薛红秀身子一震,如遭雷击,欣喜之下亦有些仓惶地问道:“你何时醒的”
李元昶撑着身子靠在床栏上,满脸讥诮:“何必装出一副假惺惺样子给我看”
伤心愤懑下咳嗽连连,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溅在锦被上。
薛红秀想要解释,又觉得苍白无力,泪水盈于睫上,泫然欲坠,索性低了头不再说话。
瞧他这般对待薛红秀慕云笙心中来气,愠怒道:“李元昶,你以为你自己命大是吧?要不是红秀你现在早死透了!”
李元昶冷哼道:“我不稀罕你们救我。”挣扎着下了床,踉踉跄跄的奔到门边,便要出去。
薛红秀急忙拦住他,问道:“你要去哪?”
“放心,我不会逃跑,我问你,你们将我大皇兄关在哪儿了?”李元昶盯着她问道。
“他死了。”慕云笙抢过话,冷冷的说道:“忻王府和我爹爹的血仇总是要有人来偿还的,李熤杀我亲人,我杀他一个儿子算是便宜他了。”
李元昶目眦欲裂,便欲冲将过来,只是有伤在身又刚解毒,身子虚弱得很,薛红秀没费多大的气力就拉住了他,李元昶望着慕云笙恨声说道:“你竟然如此狠毒!”
薛红秀慌忙解释道:“不关郡主的事……”
“住口!”李元昶扶着门阑,侧目瞪着她,怒喝道:“你再说一句,我便杀了你!”
慕云笙寒冰淬眸,嗤笑一声,道:“我狠毒?瑞王殿下,你忘了你们是如何三番五次的想置我于死地的吗凭什么你们就可以随意断他人生死?你们的命金贵,我父王、哥哥和爹爹的命便可以任由你们说杀便杀么?我告诉你,自今日起,李氏皇族完了,你们也不过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而已,少摆你的皇子架子,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一顿抢白,李元昶无言以对,皇族的骄傲使他不愿低头,原本英俊fēng_li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才抬起头,问道:“我父皇如何了”
“若不是看在你们与我血脉相承的份上,我怎会轻易放过你们?我不想骨肉自相残杀,令先灵不安,可是李熤必须要到亡灵前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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