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宗离探手搀住她,慕云笙想到端木宗离方才拔剑要取朱荣之性命,才逼得他无奈自杀,满腔的怨气与怒火,臂弯一震便将端木宗离伸过来的手甩脱,愤愤然地偏过头去,一双眸子凝于眼前空白,不言不语。
朱荣之气息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低:“敏之,大哥知道你自小便固执得很,行事难免偏激,听大哥一句劝,放手吧,流的血够多了,不要再造杀孽了,日后你只需要保护好郡主,就算是对得起王爷的再生之恩了。”
朱敏之含泪点点头说道:“大哥放心,敏之以后都听大哥的话。”
朱荣之微微一笑,声音虚弱得低不可闻:“你不要悲伤,我要、要去见爹娘和王爷了,我高兴得很……你要好好活着……”话未说完,双目中神采全无,鼻息已然是断了。
朱敏之面色苍白,紧紧咬着牙关,他一向极为冷静隐忍,眼见兄长自尽而亡,片刻之后竟也能强压下心中悲痛,默然而平静地将朱荣之缓缓放平在地上,起身说道:“郡主,奴婢将兄长安葬之后,想回忻王府看看。”
慕云笙缓缓点头,说道:“我与你一起。”然后侧身面向端木宗离,终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下头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只是我心里乱得很,难过得很,这几日你定然很忙,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他的心里有一丝丝的刺痛,慕云笙果然还是因为朱荣之的死对他有怨气,目光转向朱敏之,那低敛的眉目,神秘莫测,偏执如他,真的会遵从朱荣之的遗愿就此放手吗?只是如果自己去剥开朱敏之隐藏着的那一面,不依不饶的去追究,慕云笙会不会真的恨上自己?
端木宗离命人送他们三人出宫,而后数名铁甲戎装,手持利刃的将军们簇拥着他隐没在这重重宫墙之中。
慕云笙目送他背影渐渐消失,忽然就觉得他似乎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与失落。
城郊一处清幽山地,秋虫啾啾,落叶纷纷。
朱敏撒下最后一坯黄土,慕云笙上香祭拜,这个她只见过一面的男人,终其一生都没有为自己好好的活过,为了报仇他伤害了许多人,他满身罪孽却又这般的赤胆忠心,所有人都可以恨他怨他,慕云笙不能,站在她的立场,朱荣之又做错了什么?
端木延是仇人,洛京城那些受过父王恩惠的人呢相比起来,朱荣之兄弟要有情有义得多。
安葬好朱荣之,慕云笙终是没忍住对李元昶与薛红秀的怜悯之情,抱着一丝侥幸,问朱敏之:“曼陀修罗之毒,真的无解吗”
朱敏之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奴婢实在没想到红秀那丫头竟对瑞王动了真情,更没想到她竟会为他殉情。据古书记载,曼陀修罗之毒唯有碧珠鸢尾可解,此花绝迹几千年,早已无处可寻。”
慕云笙大失所望,心中一阵恻然,说道:“李元昶是我仇人之子,曾经我也想过将他们全都杀了,然而这几日那么多人在我眼前死去,我真的怕了,我不想这洛京变成尸山血海,罪魁祸首是李熤啊,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李元昶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郡主,李元昶身为李熤的儿子,这本身就是一种罪恶,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只是可惜了红秀丫头。”
慕云笙不想与他辩驳,更不想伤了他的心,岔开话题说道:“红秀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皆是因为忻王府,我想去文阳王府送她一程。”
朱敏之说道:“是,奴婢暂歇玉霖轩,郡主有何需要尽管差人吩咐奴婢便是。”
慕云笙轻叹一声,说道:“我一直将你当做家人看待,你我不必主仆相称,你若不嫌弃,我便唤你一声大哥可好?”
一丝惊喜与感动划过朱敏之略显阴鸷的脸,微微躬身答道:“郡主,这可万万使不得,没的辱没了您的身份。”
慕云笙微笑说道:“我在世上也没有亲人了,忻王府也就独余你一人,你若是不屑做我大哥,那便算了。”
朱敏之忙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慕云笙截口说道:“那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兄长了。以后不准再以下人自称。”
“是。”朱敏之无奈答应。
慕云笙作别朱敏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到文阳王府,推算了一下时间,李元昶薛红秀毒发已经三个多时辰了,也不知他们是否还活着,她心急如焚,将阿蜀交给文阳王府管家,抬脚便往二人住处奔去。
守门的兵士认得慕云笙,忙给她打开房门,慕云笙立刻闪身跨进,房内,李元昶直挺挺的躺在榻上,如同熟睡一般。
薛红秀头枕着李元昶胸膛,跪伏在塌边,握着他的手,也是无知无觉,露出的侧脸依稀还有干涸的泪痕。
慕云笙搭了搭二人脉搏,还在微微跳动,明知她不能回应,还是忍不住轻唤道:“红秀姑娘。”
薛红秀自然无声,如此情景一望便知她对李元昶用情至深,当时给李元昶下毒,她一定痛极了吧,可眼下自己却救不了他们,心中微酸,将薛红秀抱起,让她平躺在李元昶身侧,替二人掖好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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