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雪消冰融,庆云坊动工已满十日。
常沫杀人案以重要人证和嫌疑人死亡而无法审下去,都军司最终不了了之。这虽然在兰生意料之中,但无论如何常沫已得到惩罚,她没有理由纠结。
另一方面,帝都对此案震惊无比,说书的,唱戏的,各种改编,短短几日就传遍大街小巷,随处可听人说起。常家对官府抗议他们无中生有,官府却不管了,因这些人没提案中真实名姓,又宣扬都军司的断案神奇,有助于朝廷挽回一些近年在中间的烂口碑。
之后常家突然一改强硬态度,以告慰死者亡灵的说法向那些死了女儿的人家赔上银子,被官府发回的常沫尸身也草草埋葬,没有运回族地入土。
当然,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兰生之所以知道,则是听常夫人说起。
常夫人同本家作了笔交易,只要本家找到常沫拘禁起来的娘家人,她会jixu以常沫正室夫人的身份照顾ze家,虽然她自己无所出,仍会好好将常沫的儿女养大成人。民间的谣言迟早会散,说书唱戏迟早会模糊真相,但她却是活证,能让常氏其他人至少挺直腰板,把常沫对家族的名声损害减到最小。
常夫人同兰生哭,她ze年岁也没别的出路,还有一大家子需要照顾,而常沫一人的错也不应该连累到孩子,因此兰生帮她想了这套辞。
常家欣然同意。本来就头疼常沫造成的家族损失,常沫正室如果能坚守住,长远来看确实对本家有利。
要找常夫人娘家人,对掌握半壁大荣工造行的常氏并非难事,而常沫到底姓常。好消息飞快传来,常夫人对兰生千恩万谢,然后就辞别她回族地去了。
兰生劝不了常夫人丢下家人远走高飞,也劝不了常夫人要为常氏的名声守寡,她只能为之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至少后半生衣食无忧。连带无辜的家人孩子。
因为成了悬案。不能大张旗鼓表彰破案有功的平郡王,但人人心知肚明常沫jiushi凶手,都军司大将军在年绩考上说尽平郡王好话。他本有爵位,升官当然也比别人快。同常沫结拜的都府大人悄然落马。他成新任都府大人正参知。地位仅次都府大人。与几位表兄只差了一级。对于脱了军服这事,他也观念一新,觉得文职军职都能建功立业。而他优势在笔,更有发劲力,安然接受升职令。
所有的轰然闹动,骂ze赞那个,可怜了谁可恨了谁,亏了谁贪了谁,唯独掀起风浪,真正的破案者南月兰生丝毫不为人提及,却安然一隅,开始建造自己的第一所宅子。
事实上,也不是那么安然,有点焦头烂额。好吧,很焦头烂额。
常沫杀人是个人行为,长风造祭白羊是组织行为,两者没有关联。所以常沫死了,不代表白羊就不祭了。在长风造帝都分造的新老大来接手之前,一切照旧。以红麻子马何为首的工匠队jixu抱以观望不参与的态度,还每日在庆云坊四周游荡,反复警告同行业者。愿意帮她的管宏也因此不好出面,只能私底下指导兰生造宅的步骤细节和注意事项。
管宏只能纸上谈兵,兰生只能纸上搬兵,但她有充足的建筑理论基础,没有规范的建筑实践经验,还用着一群空有liqi不爱用脑的笨蛋匪类,时不时跟她唱对台戏,压根不服管。可想而知,那是怎样得举步维艰。
所以这天,兰生睁眼jiushi头痛。半个月了,地基还没打好。前两天褐老四又领着匪兄匪弟们偷懒,吃了午饭,整个下午就不知去了哪儿,踩着晚饭的点回勤力,吃饱睡觉。
摆早饭上桌,有花看兰生揉太阳穴,终于有机会说说了,“我就说造什么房子接什么活儿,又不是穷得没饭吃,更不差你拿进来的二百两银子。你瞧瞧自己,晒得跟烧过的木头有一拼,还早出晚归累得要命,为一大堆麻烦事睡不好觉。何苦?”
兰生咬一口丝窝卷,没滋没味嚼着,“精神食粮。就像你以前跟我娘学习的时候,捧个小人扎到天亮,一样的意思。”
有花说不过兰生,只能摆张不fuqi的脸。
香儿这时走进来,说泊老三和管宏在外候见。兰生就让她把人带进来。
有花又道,“泊老三和流光柳夏一块儿的,知道你的身份也就罢了,那个管宏却来历不明,你也敢放进来。”
管宏正好听见,hehe笑道,“可不是,我这两天就在琢磨这事,要是告诉红麻子庆云坊的宅子是大国师长千金接下的,这白羊还祭不祭了?反正我刚知道自己进了国师府那会儿,腿都软了。”
有花不知祭白羊的厉害,嗤之以鼻,“我还祭猪头呢。”一转身,走出了屋子。
管宏挖苦兰生,“这院外是大姑娘最厉害,院里是这丫头最厉害,大姑娘不管管?”
“管什么,让我没有后顾之忧,还得谢谢她呢。”有花日益显出掌家的本事,兰生乐见其成,“我在外头哪里厉害?个个欺我是女子,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泊老三嘀咕一句,“一天不给饭吃,还不厉害?”
“我还没说你,你倒对我有意见。你jiushi个滑头,这边对我卡得紧,要补材料就说不行,那边对你xdi大方,一日三餐,顿顿丰富。褐老四一人一顿吃五大碗白米饭,还要大肉大油的荤菜配着,饭后还得喝点小酒,你眼睛不眨全点了头,十日饭钱十两银子。当我不知道?”她还有本账,是锦绣庄平旺记着。按理泊老三是她的账房,该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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