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她见之一惊。
“另一同样的白色彼岸花,文在他背部。双生彼岸,你生他生,你死他死,你若弃他回到现代,他便会在这个世界里,消亡。”
楚瑟怔住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心里有种感觉,这应该是一个,曾经让我牵念过的人……这件事是他做的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抱歉姑娘,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既然这样,那岂不是我的悲喜忧乐、或伤或灭,他全都知晓,且和我经历着一样的苦难?”
“正是如此。”
“……谁会这么傻。”
“执念太深啊。”
“可执念很深的人不是不应该放手吗?为何这些年并没有一个人来找过我?”
“……我也不知啊。对了,你快些做出选择吧。三日以后我再来找你,如果到那时你还没有做出决定,我就做主将你带回去了。”
脑中一片晕眩,银光消散了,楚瑟“啊”地一下出声,猛然睁眼,发现树上梨花已扑簌簌落了自己一身。
暖风,幽香。
然此时已入夜,淡淡月光洒落凡间。
猛地一惊,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背部,文着彼岸花的地方,只觉心中莫名疼痛。
起身,见住持的屋内亮着灯光,轻脚走过去。站在门外,正欲抬指轻敲,却听到房内传来男子的说话声。
“她的状况,每一分我都感同身受,所以我知道她现在挺好……她好我便放心。只是我今日就要离开金陵,顺道来了同心寺,想要拜托住持一事。”
“你说吧。”
“往事前尘,既然她已忘了,就别让她再想起,这样才能真的一世无忧……如果她某一日忽然想回到什么地方,住持也无需惊讶,放她走便是了。”
室内烛光盈盈,映着男子消瘦英俊的面庞。老住持拂了拂胡须,忽然淡淡一笑,倒了碗茶说:“既然放不下,又为何要强迫自己放下?”
“这大概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男子苦涩一笑,“现在我是朝廷要犯,虽留了假的尸身,圣上却始终不信我已死了……她若跟着我,只能亡命天涯,不如待在同心寺,还有人可以护她。”
住持眯起眼睛,“这只是你的想法,为何不问问她的意思?”
“……这只会让她痛苦。”
“苦虽苦,但好过逃避。如此一个心结能埋藏多久?有些事如果不说开怕是一生遗憾。老夫言尽于此,公子再好好思量吧。今晚,是最后的机会喽。”住持起身,“她歇在院里的梨花树下。”
“啪!”两扇门忽然大开。司空弈诧异转头,只见一个窈窕姑娘站在大门正中央,一身月色,面若桃花,神若冰雪。
楚瑟有感觉,屋里边这个陌生男子,就是给她文彼岸花的那个人。
住持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门口的姑娘与屋内的男子相对而望。
脑中那些尘封的记忆,在见到他的这一刻,似乎在试图冲破那束缚的牢笼,齐齐喷发出来。那些记忆里他好像不是现在这样的姿态,他应该是骄傲着的,张扬又邪恶的,唇若桃瓣,一笑倾城。
“你认识我吧?”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你喜欢我吗?”第二句。
“你方才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我……”司空弈哑然,痴痴看着面前的姑娘,起身,忍不住向她走去。
两年……他已有两年没见到她。
那个决定,是他早就下了的——他要让太子赢。
虽有父亲遗愿在身,可就大局看,太子无疑比三皇子更适合当皇帝,更能治理好国家,造福百姓。在三皇子猜忌他以前,他就已经在两者间做了选择。他也知道这样选择的后果——作为失败的一方,自己势必沦亡。因此在那时候他就萌生了不能与她相守的念头,把她交给木玹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一切,他从没问过她愿不愿。
司空弈站在她面前一瞬,她脑中的记忆就挣脱出一部分。
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司空弈。”她记起了他的名字。
她近在咫尺,她没有忘记他。可他,岂能失去了勇气,如此懦弱?!
“你……你竟还记得我?楚瑟……”这一瞬他心里忽然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想法,什么独自离去,什么把她留在同心寺,什么把她交给木玹……他忽然想狠狠扇自己耳光。
“楚瑟!”他上前紧抱住她,好像一放手她就会跑了似的,“你还记得我,你还记得我……”他喃喃念着,“是我不好,我骗了你,我从没问过你的意思……对不起,对不起……”
楚瑟微微愣怔,随后却本能地回抱住他。她不知自己此刻在想什么,脑中一团东西剪不断理还乱,有气无力道:“司空……你为什么这样?”
香雾空蒙,月华转廊,他的气息近在咫尺,诱她再次沦陷,忍不住笑着开口道:“你是来找我的么?”
“是,我来带你走。”
“好,那我跟你走,不去别的地方了。你也要说话算数,再不要骗我。”
“我答应你。”
不知从何时起,她早已缠绵于他的思忆当中,如蛊如毒,甜软香蜜。不论她的记忆是否残缺,不论她是否还怨着自己,此时此刻他已下定决心,要带她远走天涯。
什么阴诡算计,什么夺嫡,什么战争,已经全都与他无关了。
他要和她隐居山林,过两个人柴米油盐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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