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哼哧哼哧地跑出了几百米,满心期待地爬上了最高的沙丘,却和前几十次一样,笑容凝固在了她的脸上。
诚王不以为意,仍和往常一样,走到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刚要拽着她继续走,却被她重重地推开了,她突然撒气似的坐在了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扔了出去,大吼道:「你没发现我们在绕圈吗!鬼打墙懂不懂!这个沙头我们两天前刚来过!」
一定是他们认错了星辰,走错了方向。
苏然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是对的,前两天天气就不好,星星时隐时现,他们也许认了一颗南方的星星,走了许多天的回头路。因为她百分百的肯定,这个沙丘上露出的骆驼骨头,她几天前就看到过一模一样的。
她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疯了!
苏然发泄的大叫一声,躺在沙地上挺尸。
诚王就站在她的旁边,等待她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狂风乍起,将他们的衣袍吹得四处飞舞。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沉的,连最后一丝星光也消失了,风越来越大,没一会儿,苏然的衣服上就被盖了一层沙。
这风来的邪乎,诚王神情凝重地望着天边,没有了星光,他勉强地辨别着前方的情况。骤然间,他的眼睛倏地睁大,他急匆匆一把拉起苏然,紧紧握住她的双肩,猛摇起来。
诚王的情绪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快进园子里去!」
苏然感到莫名,顺着他惊恐的眼神回头一望,只见几百米外赫然出现了一道擎天柱般的沙龙卷!
乌云压得极低,百米宽的云卷快要贴上了地面,铺天盖地的沙石向他们飞来,苏然甚至觉得身子有点轻飘飘的,好几次她被吹得踮起了脚尖。
可这样的场景却没有吓愣苏然,反而此刻她的心里充斥着一股狂妄变态的快|感,她甚至觉得让龙卷风吹走是一件很爽的事情,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压抑的、迷茫的、胆战心惊的过下去了!
「你疯了!快进去!」诚王把她的肩捏的生疼,嘶吼着。
苏然依旧无动于衷,她听不见诚王怒吼的声音,她在狂风中大笑了起来,任凭风沙直吹进她的嘴里。
「带走我,带走我!」苏然张开双臂,在狂风中手舞足蹈。
诚王紧紧勒住她的要,看着近乎疯癫的苏然,大喝一声:「想死是吗?好!好!那就一起死!」
诚王一把揽住苏然,宽厚的怀抱紧紧护住她,龙卷风越来越逼近,他们的重量已经不足以安稳地站着了,飓风将他们吹得东倒西歪,但诚王依旧紧紧地抱住她,将自己的嘴唇埋进了她的头发。苏然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和初吻那夜的悸动声渐渐融合了,声声发聩,一点点唤醒了她的理智。
下一瞬间,他们就身在安全的春草园内了。
见到熟悉的环境,诚王大呼一口气,渐渐放松了身体,他虚脱地坐在地上,看着苏然的眼睛布满血丝。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喉咙里灌进不少沙砾,苏然跪在地上凶猛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一样。
诚王急忙舀来一瓢水,轻抚着她的后背:「漱口水。」
苏然一把打翻了水漂,低垂着头背过脸去,久久静谧,只有她手边的土壤里,一滴滴水花落下,湿润了一片。
诚王一惊,强行扳过她的身子,双手抚着她的脸颊,抬起了她的脸。
苏然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他心疼地用拇指擦拭着泪水,第一次显得手足无措,言语已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只好拥她入怀,轻轻摇着身体,像哄孩子一样哄她。
「你为什么不骂我,」苏然的鼻音浓重,泪水已经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我差点害死了你。」
「这有什么,我第一次上战场杀敌,脸色比你还难看呢,」他情不自禁地亲亲她的额角,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不该遭受这些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一句话击溃了她最后的底线,泪水彻底决堤,苏然伏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积累的忧郁和惶恐,全部随泪流逝。
「殿下,对,对不起……」苏然抽抽噎噎地说,喘不上来的气儿还憋出了一个嗝。
「叫锦鸿,我的字。」
「锦鸿,对不起。」
叫的这么顺溜,都不打顿儿,诚王噗嗤一声笑了,心情又轻松了许多。现在的情状就好似他们已经熟识了许久,本就该这样相处的,哎,也许他们俩上辈子,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吧。
「这下知道了鬼沙海的厉害了吧,后面不要再耍小脾气了,跟着我走,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诚王打横将她抱起,放在了草垛中,拂着她散乱的发丝,趁她不注意,低下头对准她的嘴唇轻轻一啄,静静地看着她害羞地翻过身子,把脸埋在了稻草中,无声地笑了起来。
将负面情绪发泄完的苏然,精气神儿总算恢复了正常,经过这一次的磨练,她的心脏强大了许多,性格也坚韧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娇气了。
身子脏了,她也没有再提出洗澡的要求,她学着诚王,就着热水擦洗了身子就完事儿了。盐被吃光的那一天,她也没有特别的难过,捧着清汤寡水像喝水一样灌了下去,擦擦嘴角回到窝里养精蓄锐,一心想着争取明晚再多走一些路。麦哲伦船队都能绕地球一圈,她就不信一个小小的沙漠就难倒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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