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妃一笑,看着即将燃尽的火盆说道:「就是趁着还有心力的时候,处理干净了,不然等我闭了眼,这个家里只能任凭别人兴风作雨了。」
听着这夹枪带棒的暗讽,诚王的脸上隐隐有了怒气,忍了良久之后,丢下一句「不可理喻」,拂袖而去,待到跨出门槛时,他的身形顿了顿,沉郁的声音飘来:「我已派了两千骑兵前去助你二哥,最快二十日便有结果。」
诚王妃听了这个消息后倒回在枕头上,失神地望着绘着五彩蝙蝠的梁顶。
王府的下人们听说王爷回来了,都在暗自观望王爷这回对于整顿内务的态度,在他们看来,王妃这完全是瞎胡闹,尤其是杜绝了一切管事参与其中,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指手画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终于,经过了一天的煎熬,茶饭不思、翘首以待的众人们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殿下竟然把盛晖阁的侧厅腾了出来,以供查账使用!
这几天苏然把账本大概梳理了一遍,账面上做的很漂亮,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即使偶尔查出一两条有出入,也只是十几两碎银子的小数目。不过她知道,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一旦打开了贪婪的缺口,即使明知有危险也会飞蛾扑火,不然古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贪」字上。
这个王府里的腐败,其实从一些细节就能看得出来。比如厨房,大厨房做出的食物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却养着十多名厨子,大多是裙带关系安插进来的,每年的开销也十分惊人,诚王和王妃都不是好口腹之欲之人,王妃还常年吃斋,但是账上却记着一年要吃掉二千多斤猪肉、九百多只鸡、七百余只鸭等等,米面粮油更是不计其数,这些无中生有的花费究竟进了谁的口袋就不得而知了。
由此可见,诚王爷治军主政虽然很有一套,但是于内院管理上却是比较疏散的,王妃的身子每况愈下,直至不能理事,后由各大管事一手把控内院事物,油水肯定捞了不少,而王爷只求大致过得去就行了。
苏然写完最后一笔,停了下来,觉得应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这么呆看账册,也找不到什么实际的证据。
她习惯性地咬着笔杆,扫视着一份诚王府大事记。
之前王妃向她透露过一些关于胡海身份的怀疑,虽然这些怀疑纯粹只是王妃的直觉,但是苏然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可查,她重点抽出了几件事情,简单地标注了一些信息:
辰启四十九年,胡海顶替大管家之职。辰启五十年,绿湾小筑重新修缮,倪姬迁入。辰启五十二年,小世子出世,倪姬离府。辰启五十三年,城西两处酒庄、两处粮油铺子划入倪姬名下。
经过这番梳理,苏然隐隐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宅斗的漩涡中。
王妃想扳倒的不是胡海,而是倪姬。
而这位传说中的倪姬,手腕似乎十分了得,即使被撵到了乡下,还能从诚王身上索得大笔财产。
苏然有些犹豫,现在这么做是否明智?毕竟这家里当家做主的还是诚王,得罪了受宠的姬妾,也就是间接得罪诚王吧。
而且,关于胡海的身份,是最棘手一个问题,由于亲王府的大管事并不是普通家仆,是朝廷任命的从四品辅官,所以即使是诚王,也不能贸然处理了他。
天气阴沉沉的,突然起了凉风,诚王妃一到天冷就会犯病,灵芝和芳杏放心不下,先回了福至堂去服侍她了。苏然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写封信交给小陈管事,请他出面打听一些事情。
待写满了两张信纸,苏然转了转手腕,伸了一个懒腰,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结果就要看小陈管事的本事了。
她走到窗前,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头脑清醒了许多,懒洋洋地趴在窗框上,没有焦点的欣赏着远处的景色。
盛晖阁是诚王的内书房,坐落在王府北边正中的位置,视线很开阔,她现在所在的房间是盛晖阁侧厅的一间厢房里,采光很好,环境清幽。从这里还能看到旁边绿湾小筑的阁楼,以及小筑后院里生机盎然的小花园。
诚王嘴上不说,却以实际行动支持了她们,这场关于妻子和爱妾的斗争,诚王究竟站在哪一边,愈发叫人捉摸不透了。
不过,他的这次表态,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府中的下人对于苏然的风言风语少了许多,再也没有人对苏然的作为表示过明确的质疑了。
其实在苏然看来,诚王爷作为一个丈夫其实还算不错的,例如,即使不赞成也会支持老婆的决定;还会尽心尽力替老婆处理娘家的烦心事;以及默默忍受着老婆各种莫名其妙的挖苦讽刺。
但是诚王妃看起来一点也不幸福。
一个本是明朗奔放的草原明珠,一个则是骁勇善战的骠骑猛将,两人的婚姻是天作之合的姻缘,却因为一个妾成了怨偶,日渐离心,相看两厌。
苏然欷歔不已,又想到自己目前已经十三岁了,后年即将及笄,这个年龄对于她来说实在不乐观。上一世没有机会见识世界,所以这一世她有太多事情想做,更受以前武侠小说的影响,她的心里一直有个「一叶扁舟万重山,鲜衣怒马走江湖」的不羁梦想。
轻轻叹了一口气,收拾了心烦意乱的情绪,苏然走到小书架前,打算找一些话本子来解解闷,架子上的书的种类比较杂乱,兵书居多,还有一些诗词歌赋,就是没见到什么话本小说,不过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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