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对宋承鄞的时候,她的神态是恭敬而疏离的。
“奴婢柳绿见过殿下。”柳绿站在门边请安。
宋承鄞闻言回过神来,转过头来看了柳绿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起吧。”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却意外的不带一点怯弱,完全不像是长期处于微末之人。
柳绿稍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垂眸,“娘娘昨夜吩咐下来,让奴婢与柳红两人来为殿下开蒙,今日奴婢先过来了,明日就会是柳红过来。”
宋承鄞点头表示知道,看了一眼屋内伺候的人,“你们都下去,”顿了下,又继续道,“把外面的人也叫走,全退到院子外去。”
柳绿听到这话虽然有些惊讶,但始终低垂着头。待到伺候的人尽数退下,屋内只余下两人之后,宋承鄞才从窗边走过来,走到柳绿面前站定,“抬起头来看我。”
柳绿依言抬起头来,“殿下有何吩咐?”
宋承鄞微微仰起头与柳绿对视,“你不喜欢我。”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而不是疑问。
柳绿眼底的惊讶一闪而逝,却没逃过宋承鄞的眼,“你不用辩解。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喜欢我,但是如今的我也不能拿你怎样,将来也是如此,因为你是……她身边的人。”说道顾倾城的时候,他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最终只用“她”来代替。
他说得肯定不容辩驳,且这也是事实,柳绿索性不再解释,只是,宋承鄞对于顾倾城的称呼,却让她能认同,“殿下,恕奴婢多嘴,你应该称呼娘娘为母妃,而不是用“她”来代称,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宋承鄞沉默了片刻后回道,“我知道了。今日要学什么,开始吧。”他说罢便走到书案前坐下。
柳绿也不再多说,走过去拿起书案上一早准备好的书翻开来一一与他细说。
两人从正午时分一直坐到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大片的天空。柳绿看着手中早已翻到最后一页的三字经,一时之间神情有些怔然。
她之前以为给宋承鄞开蒙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的年龄已经过了开蒙的最好时间,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本三字经,他只听她读了一遍,就能一字不落的背出来,跟着看了一遍,就能把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儿时的记忆已经太久远了,柳绿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当初跟着父亲学三字经的时候具体用了多久的时间,唯一可以肯定的事,速度远远及不上眼前这个孩子,甚至还差得很远……
柳绿在俯在书案前呆坐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手脚利索的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处之后,才站起身来告辞。在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宋承鄞,斟酌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娘娘为殿下付出的东西太多了,只望殿下将来能记得娘娘的好,好生善待她……”说罢也不等宋承鄞回复,便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本不该是她们做下人的可以插嘴的,可是顾倾城是不一样的,她不仅仅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当初她家破人亡,即将被卖入勾栏院的时候,是顾倾城将她们姐妹俩救出火坑的。
柳绿不知道顾倾城为何愿意为了这个孩子付出这么多代价,但是她看不得这个孩子因为一无所知于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顾倾城的付出。当初在纤羽阁,李太医说出诊断结果的时候,她也是在场的。她不知道身患就连曾被先帝多加称赞的李太医都无力回天的病症是什么感觉,她却亲眼见到昨日依旧言笑晏晏行动自如的顾倾城,今早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早膳都是她与柳红一口口喂给她的。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然而第二日宋承鄞直等到傍晚,柳红才姗姗迟来,且不是来教导他的,而是特意来知会他,说往后几日里她与柳绿都不会再过来,让他自己安排之后几日的时间。柳红说完便匆匆走了,只余下宋承鄞独自端坐在书案旁,直坐到明月高悬,伺候的下人才进来过问他是否要歇下了,他才沉默着点了头。
宋承鄞不知其中原因,心中猜疑是不是因为柳绿说了什么才惹得顾倾城厌恶他,却不知道,顾倾城那边是出了大事,才一时顾不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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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绿从崇文轩回去的当天晚上,顾倾城的病情就恶化了。中午她离开的时候,顾倾城还清醒着,她跟柳红两人伺候着她用膳食,她也能吞得下去,午后她照例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后独自在屋内小憩,可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任凭柳红怎么唤都唤不醒。
这种情况,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她们上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还是在八年前皇上南巡遇上刺客的时候。
柳红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当即便遣散了屋外候着的下人,并吩咐下去,没有传召任何人不得靠近。柳红柳绿是贴身伺候顾倾城的侍女,她们的地位,就相当于外面那些人家家中的管家,说的话基本就等于主人的意思。
柳红独自守在屋内,直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也不见顾倾城醒来。
柳绿回到芳华殿的时候,就发现气氛不太对,问过一旁伺候的人后,才知道柳红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顾倾城的寝宫,没有人知道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柳绿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却还端着表情不让周遭的人看出个什么来,迈着寻常的步伐往顾倾城寝宫走去,待到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她才不顾一切的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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