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说大恩不言谢,你这种小恩小惠都要嚷嚷,会让人觉得你没有排面的。”
周启宇已经到了爱面子的年纪,听到这话,受教的点点头。
正在清扫庭院的玉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周家一门良将,上阵杀敌,排兵布阵不在话下,怎么就能生出这么没心眼的二愣子哟。
晚间的时候,郭婶烧了一桌好菜,周启宇喝的烂醉,嘴里念念有词,主角都是洛冬青。
啧啧啧,春天到了,某些少女少男的心思开始藏不住了呢。
苏婉清今晚也有些醉,按理说人生四得意,就包括金榜题名时。可不知怎的,她觉得内心一片空虚。
瓜熟蒂落,叶落归根,似乎比浮萍漂泊本无根,带给她更多的惆怅感。意味着她不能出逃,真真正正的开始属于这里。
但是,我属于这里吗?她这样问自己。
她走的踉跄,差点摔一跤,却被人稳稳的扶住。
“怎么喝的这么多?”一声酒气,顾怀宇不赞同的皱眉,心中给周启宇记了一笔。
跟在一旁的承玉默默的退到一旁,顺手捞起了抱着酒坛瘫软在地下的玉何。
公子对苏婉清的宠溺一遍遍的刷新他的认知。总有人能治好你的洁癖,真的。
“掌柜的。”苏婉清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的厉害,但还是认出了顾怀宇。“顾府不是在设宴吗,你怎么有空过来?”
“因为你比较重要。”
醉酒的苏婉清笑的傻乎乎的,顾怀宇有些没眼看。
强忍着嫌弃,转移了话题“我的礼物有拆开来看过吗?”
“还没呢,是什么?”
“殿试那日,你若是始终坚持要穿旧衣,我不拦你。但头发是一定要束起来的,仪态要整洁,我给你买了玉冠。”
苏婉清魔法初中升魔法高中的时候,考前特意买了一身新衣服。考试的时候,格外飘飘然,一时之间马失前蹄。从此痛定思痛,每次考试都穿最丑的衣服。穿的这么丑,还不好好用功?
所以会考那日,她穿的格外朴素。走在光鲜亮丽的陪考团中,倒很是打眼。
“这是什么啊,我不会用。”南阳兼容并包,有人峨冠博带,也有人沿袭魏晋之分。顾怀宇以为苏婉清这是清俊通脱,没想到竟是不会束发。
“你会吗?”
顾怀宇默了片刻“可以试试。”
“啊,夭寿啦,我的发际线。”
“别吵。”
“求求你,就在我头顶上打个鬏,用玉冠卡住就行了。”
顾怀宇打掉了苏婉清垂死挣扎,想要护住自己头发的手“别乱动。”
……
十日后。
已经录取的贡生站在文华殿外,报到名字的贡生进入文华殿,拜见女皇后,方可在侍人指引下落座。
这已经是相比前朝极为人性化的举措,据说前朝皇帝监考,考生需要跪在地上一整日写完策论。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婉清吓了一跳。
若真是如此,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临阵脱逃。
轮到苏婉清的时候,她有些忐忑的走进了文华殿。果真是天子威仪,女皇眉眼一挑,她都觉得虎躯一震。
“考生苏婉清,武林镇人士。”
“你就是上元节刁难我皇儿的苏婉清?”
苏婉清张口结舌,她没能想到女皇是以这样的形式开始对话,现在穿小鞋都不流行暗地里穿了吗?
“可听过《鹤冲天》?”
柳先生所做的词,传唱度不亚于饮水词,怎么会不知道,可提起这事,又是为何?
连着两个问题,苏婉清都表现的分外木讷。不少已经落座的考生露出了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幸好幸好,她们都是常规问题,以前培训的时候也训练过。
女皇也似没有耐心听苏婉清的回答,挥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又示意礼部传新的人进来。
落了座以后,苏婉清灵活的小脑袋瓜才开始转起来。
柳先生一生失意,只因为先帝不喜俗词,惯爱雅诗。“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一句批文,黯淡终生。
所以自己是凉了?
联想到女皇的第一个问题,可不就是,既然不屑天家威严,那岂不是同样视功名为粪土?
知道结果,苏婉清反倒是坦然了。
这十个月,她有些茫然,甚至不知道,自己这般奋勇向前是为了什么,去翰林院当个学士吗?这样想来,落榜倒也有几分好处。倒是可惜了放榜日郭婶做的一大桌状元宴了。
殿试的题目是《去弊》,考生们可以先打草稿,再重新眷写。多数都认认真真的打着草稿,字迹工整的和印刷体一样。这也是为何,明明只是两千字的时论,考生往往要从日出写到黄昏。
苏婉清倒是没有思索,提笔就写,甚至是文思泉涌。
“去弊,自是要去不良之根基。知耻而后勇,知弊端然后进退有度。若论弊端,人浮于事为轻,贪污腐败为重;权力分散为轻,藩镇割据为重。”
若是不知晓女皇的态度,苏婉清可能忧国忧民一番,写一些无关痛痒的民生改革。毕竟历朝历代,最不能动摇的就是封建阶级的势力。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其他考生焦头烂额之际,她倒是可以优哉游哉的讲述,不得不说的官场一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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