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许延蹙着眉,目光越过他,远远地落在公路上:“都走不通呢?”
“都走不通?”封毅扬眉一笑:“那咱坐飞机。”
“得了你。”许延收回目光,被他的乐观与积极深深感染,心头也跟着一松,凝视着他的眼睛问:“晚上我做饭,你想吃啥?”
“你做?”封毅目光开始闪烁,说话支支吾吾:“对了,刚忘了说,晚上还有事儿,我吃过再回。”
许延两眼一瞪:“吃了你也别回!”
封毅笑着揉揉他的头,扳着他肩膀往院门里一推:“快进去吧,我上学了。”说罢竖起衣领,匆匆往学校赶去。
果不其然,不但许刚自己不认识人,部队跟地方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关系不痛不痒。正常协助工作那是没问题,想走私下门路,既没那个交情,这事儿影响也太大。看过那骇人现场的医生病人不计其数,恰值九六年底严打,谁也担不了那个风险。
许延想给许刚晚上熬点粥喝,淘了米先泡着,番强过封毅院子,搬来梯子爬上房顶,用木棍挑开一坨坨雪疙瘩,弄了几只山鸡下来。剁了头颈、爪子、翅膀,洗净盛在盆里,整鸡放灶台上煨着解冻,自己在灶膛前的木墩子上坐下。
灶上那口大锅烧着水,盖沿边儿腾起一股股热汽,霎时被风吹散。自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所谓影响,便像这水汽一样,散了出去,凭你怎样不遗余力,也是覆水难收了。许延紧蹙着眉,往灶膛里塞进一个柴头,细柴撤了一半弄熄,站起来想回屋拿壶灌水,却蓦然被点了定身咒似地僵立不动。
好事?坏事?这两个词儿在脑海深处猛地跳出来,像黑暗洞穴中突现的那一缕微光,乍然照亮了整个视野。许延兴奋莫名,转身抽出刚塞进灶膛里那块柴头,一把塞进雪窝子里,开了院门儿没命飞跑出去。
上气不接下气进了子弟学校,跑到封毅班级门口,还没吱声儿,封毅就快速从座位上出来,跟老师打过招呼拉他到一边,满脸吃惊着急:“咋啦?!出啥事儿了?!”
许延拽着他的胳膊,兴奋得眼睛都不带眨,断断续续说:“我想到,菱菱,那事儿影响太大,不容易糊弄过去。”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可是,说不定影响大了更好,你想,人心都是肉长的,换位思考一下,谁都不愿自己的亲人遭罪受苦。咱既然没关系,为啥不想办法制造舆论?”
“制造舆论?”封毅随即会意,眼睛一亮,握紧他的肩:“好家伙,快说,你有啥想头?”
“我妈前几年和同事来白河镇追击过乱砍伐,应该认识县里报社的人,”许延咧着嘴喘着气:“我想,打个长途回去,叫她想办法让这边儿的报社跟踪报道这件事儿。然后,不知道她那边儿能不能上个专题,专门探讨这个典型案例究竟是爱还是杀人。我想,一定能引起轰动!”
“你行啊!”封毅给他一拳,满脸都是笑,眼睛熠熠闪光:“小赵今儿休息,你快去宿舍找他,让他带你去通信排打长途。”他说完一把拽住掉头要跑的许延:“等等,报纸成年人爱看,真正热血的是年轻人。咱远的都求了,近的更不能舍,你打完电话,借用他们的电脑上网,在各大网站都发上帖子,详细叙述这件事的起因经过,还有当事人的困境,写得煽情一点,争取在判决前尽快扩大影响,我想,效果一定要比报纸更好!”
“哥!”许延攥紧他胸前的衣服,蒙头一股脑儿往他怀里扎。
封毅赶忙抓住他,脸上蓦地荡起一层红,深邃的眼睛漆黑清亮,怜爱异常,轻声说:“傻子,也不看地方。”
许延也红了脸,却仍旧死死揪住他不放,这一刻,多想扑进那人怀中,让彼此负重良久的心,紧紧相连,一同欢跳啊。
“乖,快去,”封毅温柔地凝视着他:“咱俩想的,都是一样的……”
“嗯!”许延蓦然湿了眼睛,正准备走,又叫人拉住。
“等等,”封毅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你回家找张菱菱的照片,要天真可爱点儿的,让小赵找人帮忙扫进电脑里,视觉冲击比刻板的文字更真实,更有震撼力,也更容易调动大众的同情心。”
“好!”之前仅仅灵光一闪,现在就变成切实可行的完善策略,许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兴奋来形容,松开他的手迫不及待地说:“那我现在就去!”
“去吧,”封毅在他后腰上轻轻一推:“我下课就来。”
“嗯!”许延应过,转身飞跑出校园,疲惫的身体、激动的心情,迎向那腊月寒风与冰雪世界,紧追着那束雪地上的阳光,雀跃出耀眼的灿烂。
二〇五信箱 正文 悲声随风远
章节字数:41603
黄丽萍遗愿是土葬,这两天各地亲朋都接连赶来了,幸好小赵人不错,休假也留下来帮忙,星期二那天,光跑火车站就来回上十趟,许延安排住宿饭食,也忙得脚不沾地。寿材前晚已准备好,第二天一早,封毅陪许延去镇医院领回遗体,顺便雇了个响器班,买了花圈、鞭炮、冥钱等一应丧葬用品。
遗体停放在临时清空的北屋,入殓着衣由黄家女眷操办。许延在盖着白布的灵桌前烧了九斤三两的冥钱,纸灰收起来,用准备好的绸布枕套装了,给黄丽萍做枕头。棺底铺了锯末防潮,再垫上几层新褥子,然后用手托起头颈,跟黄家亲眷一起小心把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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