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一层缠绕包裹着听者的内心,“至于你,”季雪禾说着,侧脸看向那稍大一些的孩子,袖中一颗药滑落指尖,抬起手,轻放于口中,“既然你如此想,那便如你所愿。”
他说话的时刻,一阵清风顺着墙上小窗吹进。话落风停的时候,“季雪禾”站在那里,身子显然一绷,未等他反应过来,体内一阵搅动如同五脏六肺内生长出藤蔓,干枯粗糙的藤蔓勾着拽着五脏六肺的内壁,顺着喉咙便要往外蔓延一般,“呕——”他一个猝不及防地弯下腰,双手紧捂住肚子,吐了出来。
“季雪禾!你怎么?”卓画溪看着忽然异样的“季雪禾”,她跑到铁栏前,双手抓着铁栏,眼神带着急切地问,“季雪禾?”
“男孩”看着面前的一幕,嘴角微勾,他转过身,伸出手,拉着重七的小手,“走,我们回家了。云娃,”说着,“男孩”的眼神反射出一丝狡黠,“该回去了。”
“男孩”与重七走了出去的时候,看见屋外的赵捕头虽然身受重伤,却依旧站在那里。“男孩”格外懂事体贴地问:“官大人不休息么?”
“不了,”赵捕头摇头挥手,“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倘若不亲自看管,会出事端。”
听到此句话,“男孩”嘴角一笑,“那便祝愿官大人有美好的一夜。”说罢,他与重七缓缓离去。
回到孩子们所居住的庙宇时刻,“男孩”神了指屋外不远处站着的一人,“你看,云娃来了。”他低头,在重七耳边轻声说。
“云娃?”夜很黑,重七看不清那人的面目。重七几步小跑过去,喊着云娃的名字,“云娃?是你么?”
面前的人慢慢转过身,半张脸已经凋零尽显糜烂狰狞,眼窝深陷已然成为蛆虫盛宴之地,一条腿早已被啃食只剩下布满斑驳的白骨嶙峋,她的喉咙处有一个血孔的伤痕。
“啊!你,你……”重七被面前的“人”惊吓到,往后退了一步,一步恰巧退进身后“男孩”的怀中,“她,她……”
“你不是很想云娃么?这便是云娃,”“男孩”眼神中的笑意如同黑夜藤蔓撑开,他一步一步走近云娃,轻勾勾手。面前的云娃如同感应到一般,喉咙发出一阵“噜噜噜”的声音。“云娃,他们都很想你。你便去与他们玩玩,可好?”“男孩”的话语温柔却带着轻狂的笑声在迷夜之中化开。
随着“男孩”离开的背影,身后的庙宇内传来层次不绝的尖叫,惊哭的声音。声音之大如同要撕裂长空一般。“男孩”听着身后的惨叫声不绝入耳,一手轻卷落于胸前的长发,嘴角的弧度带着堪比夜深的黑暗,“既然你们有心相见,我又怎能不成全?”
牢狱之内的“季雪禾”依旧不停地呕吐着,渐渐,一切都吐尽,体内再无东西的时候,他又感受到一阵气血逆流,“呕——”一口夹杂着鲜血的酸汁流液吐在地上。“季雪禾”脸色煞白,腹部因为呕吐而不停地起伏,双手也止不住地抽搐,就在他嘴角还挂着方才留下的一抹黏性液体之时,又是一阵带着腥涩的液体翻滚上喉咙,“呕——”
“季雪禾,你怎么了?”卓画溪与“季雪禾”相邻却不在一间牢房之中,看着似乎要见体内之物全部吐出的“季雪禾”,卓画溪眼神担忧地问他:“季雪禾,你到底怎么了?”
☆、第三十章牢狱一夜(二)
“季雪禾?季雪禾?”见到“季雪禾”似乎停止了呕吐,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角落之中,卓画溪不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季雪禾?”
“季雪禾”没有搭话,他的腹中止不住的绞痛,双手停不下的抽搐让他早已失去了任何开口的力气。身体之虚弱,连恐惧都找不到机会席上他的大脑。胃部时不时的一个寒颤惊搐便能引得他全身一阵哆嗦。
“季雪禾,你怎么了?”卓画溪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吱——”一声,门被推开。赵捕头手中提着一只酒壶走了进来。“卓画溪,”赵捕头冷哼一声,坐在卓画溪牢房对面的长凳之上,“上一次因为都尉,让你跑了。果然你们青楼女子就是厉害,随便一挥裙袖,便能引得一群人拜倒在脚下。”话语之中,赵捕头的神情渐深灰暗,虽然新伤在身,他却毫不顾忌地仰头饮下壶中酒。动作之粗旷,晶莹带着陈酿之味的酒水顺着他的喉咙淌下,渗透腹上伤口之时引起一阵酸胀刺痛,然而他却如同感受不到丝毫一般依旧饮着酒。灰白色的月光,替他的动作平添沧桑。饮完壶中酒,赵捕头随手将酒壶丢向地面,。酒壶落地,发出碎裂的声音。“不过这一次,无人可包庇你。”
“不论你信我与否,此事事出有因。”卓画溪瞧着赵捕头看似落魄憔悴的模样,说。
“事出有因?哼。”赵捕头冷笑一声,抬高了他的声音,“这句话就好像当年一般。当年你们醉风楼的姑娘也是一句事出有因,将一切全盘托出!才会让我妻子,孩子……”说着说着,赵捕头的声音低了下去,双手颤抖着抱住自己的头顶,“才会,才会让他们……”
卓画溪虽然不清楚赵捕头所言何事,却能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之中寻觅到支离的线索,“你的妻儿与我醉风楼何干。”
“如若不是那个贱人闹事,我的妻子怎么会与我阴阳两隔!”卓画溪好似无意的话语引起了赵捕头的怒火,他猛然一下站起,“如果不是那个贱人骗我说她腹中怀了孩子,我又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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