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钱’。这么算,如果你和李文昇都付出的同等的劳动,那是不是该对半儿分?”
她问完之后看了看栋才爹的反应,然而这个黑瘦的寡夫却憨厚地笑了笑:“你瞧瞧,我咋懂啥是‘纯收入’。我们都相信村公所呢,你说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吧!”
秋穆摆了摆手:“这样不成。以前都是地主算账,贫雇农只能听什么是什么。可咱们现在翻身了,大家要想真正能掌控自己的收入,就得把这笔账算清楚,不能再听什么是什么了。”
她这个说法倒是得到了其他乡亲们的支持。从前无论是结算工钱还是结算租子,都是只能听地主一个人说了算的。不光是因为只有地主懂得如何算账,也是因为地主作为土地的拥有者具有绝对的权力,长工佃户们只能听他们的。
而现在,地主说了不算了,像是栋才爹这样的老实人觉得应该听村公所的。但那些年轻人却懂得,村公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村公所的权力是群众给予的,所以应该是村公所听取群众的意见、帮助群众解决问题,而不是群众都得听村公所干部的命令。
那个原先帮栋才爹的姑娘也说道:“对、对,应该把账算清楚。咱们都得学会算账。”
于是秋穆对他们招了招手:“来,咱们找块儿平地来算。”
她把大家带到一片过大车的平路上,俯下身捡了一块儿尖头儿的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咱们假设这就是栋才爹家里八亩地将来打下来的五千七百斤粮食。”
而后她用画饼图的方法把它等分成三份,一边指着一边说道:“这一份是用来买种子、买农具和借牲口大车的。这一份是栋才爹和李文昇两个人种地时吃饭的花销①。而剩下的这一份就是纯收入。纯收入的意思就是,比如说一家有姐妹两个种同样的八亩地,每年打下来的粮食真正剩下的可以有这么多。”
她这个分法虽然只是统计数据而非实际上每家每户都符合,但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尽管从前并不知道确切的比例,但大家都知道,一年下来打的粮食的确有一多半儿都得花在来年重新种地上面,最后落下来的的确不多。
“这剩下的一份是五千七百斤除以三,也就是一千九百斤。”秋穆说道,“这一千九百斤是刨去了种子、工具的消耗和干活儿时吃饭等等花销之后的,完全是栋才爹和李文昇两个人共同劳动的结果。”
她这么一说,别人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栋才爹却有些明白了:“哦……所以应该是对半儿分呀。这对半儿分应该是——”
“一千九百斤的一半儿,那可是九百五十斤呀!”那个年轻姑娘叫道,“怎么有这么多!”
其他乡亲们也纷纷说这太多了,普通的长工或是佃户辛辛苦苦种二十多亩地都不一定能落下这么多粮食②。
而秋穆说道:“咱们的算法没错,就该是这么多。所以大家之前被剥削了多少粮食,现在也该弄清楚了吧。”
“清楚了,这下儿可明白了。”有人气呼呼地说道,“原来说什么丰年多给点儿工钱,其实连平常年份该给的两成都没给到!”
“那……那真是我的错了。”栋才爹有些羞愧地说,“我是该给她九百五十斤的——可我以前连‘纯收入’是多少都搞不明白。”
其他人听了这话,纷纷说这不怪栋才爹。秋穆也知道是之前村里的地主开价就这么多,栋才爹按照丰年的价钱开给李文昇,反倒还是好意。只能说是那些地主自作自受了。
秋穆说道:“栋才爹只开这么多工钱不是故意的,是因为之前那些地主都开这么多,这肯定不能怪栋才爹。但是以后咱们村里要消除剥削,不能再这么开工钱了。之前那些地主故意骗咱们,是他们心眼儿坏,但咱们心眼儿不坏,知道了算法之后就要按照算法来,不能故意骗别人。”
注释:
①这里说“吃饭”指代劳动力的再生产。因为当时农民生活水平低,食物是主要的花销。
②事实上,按照《中国震撼世界》中记载,抗战时期地租常高达50,除去33的土地再生产花销,剩下的留给农民用作生活开销的仅有17,也就是连劳动力再生产(需要33收成,主要是吃饭)都无法完成,只能靠吃野菜或减少餐数等方法维生。按照这种算法,如果要想使得农民能够完成劳动力再生产,地租必须要降到33以下,而这在国民党统治时期的农村是很难达到的。
☆、第九十七章:入党
因为大家明白了收入的算法,关于开多少工钱的矛盾就顺利地解决了。
其他人各自去干自己的活儿了,而受了“委屈”的李文昇却一直跟着秋穆走了十几步。
秋穆听到她走路的声音,回过头问道:“你还找我有什么事儿?”
“没……没什么。”李文昇拎着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去干活儿吧。”秋穆说道,“大家不是故意要克扣你的工钱。”
“我知道了。”李文昇低下头轻声说道,然而还是没有离开。
“你这段时间做得不错,乡亲们已经不把你当敌人了。”秋穆以为她还在纠结工钱的问题,于是善意地安慰道,“只要你能自食其力、跟大家一起下地干活儿,大家渐渐都会把你当成自己人的。”
“我明白。”李文昇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地说道。
秋穆看了看她,感觉她比起之前在村公所院子里的模样的确有了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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