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连天,将状告到了李舒那里。李舒已从任婶处知晓方氏卖粮一事,有心要瞧她热闹,便自掏钱出来安抚下人,叮嘱他们莫要声张。
如此过了个把月,眼看着张伯临兄弟赴京在即,张梁催促方氏去方大头家要债,道:“切莫因为抹不下面子,耽误了儿子们行程。”
那二十贯钱若要得回来,方氏也不至于去买占城稻,此刻听了张梁这话,愁得头发泛白。左想右想无法,只得走去寻李舒,道:“媳妇,伯临赴京赶考,盘缠还缺几个,你拿几个嫁妆钱出来助他呀。”
李舒早料到方氏要来借钱,笑嘻嘻道:“二夫人放心,他是我官人,盘缠自然由我来出,不消二夫人操半点心。”
她的回答这般爽快,反将方氏后面的话堵住了,方氏吞吞吐吐,想再起由头,又不好让她把张仲微的那份也出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离去。
方氏在屋前焦躁踱了会子,突然想到,林依也算得是张家媳妇,张仲微的盘缠钱,虽然不该她出,但借几个,总是该的。她认为此计上好,连忙动身朝旧屋去。
林依听了方氏来意,不悦道:“二夫人,不是我不愿借钱,实是你上回欠的粮食钱,还不曾还呢。”
方氏故技重施,道:“还是从鹅钱里扣。”
林依无奈道:“那你要借几多?”
方氏道:“二十贯。”
林依还在犹豫,青苗已叫出声:“二夫人,总共才五十只鹅,你能不能分到二十贯,还难说哩。”说完推林依:“三娘子,这钱借不得。”
方氏气道:“你们太小气,守着这样大的家业,却连二十贯都不借。”
林依哭笑不得:“我只得水田二十亩,这也称得上家业?”
方氏想了想,道:“那你借我十五贯。”
林依摇头道:“实在是拿不出钱,若二夫人急着使用,不如我将占城稻借你几袋子拿去卖?”
方氏琢磨,占城稻虽不值甚么钱,但总好过没有,于是就露了些许笑容,跟着青苗去猪圈取粮,运到城里去卖。
林依趁着方氏忙乱,便去寻了张仲微,递去二十贯的交子,道:“你娘方才来向我借钱,我没与她,莫怪莫怪。”
张仲微瞧了瞧手中交子,莫名其妙道:“你不愿意,不借便是,又把钱给我作甚么?”
林依道:“你娘说你进京缺二十贯的盘缠,这才来向我借钱。”
张仲微不管家事,以为是真缺盘缠,便将那二十贯交子收起,道:“当我借的,多谢你。”
林依道:“谢甚么,你帮我的也不少。”
她这里将钱与了张仲微,可怜方氏那里还是没着落,几口袋占城稻能抵甚么用,二十贯怎么也凑不齐。
家中缺粮,手头缺钱,张家二房,陷入从未有过的困境,张梁在家急得直跳脚,扬言要休了方氏。李舒躲在房中偷笑,希望张梁早些行事,甄婶却提醒她道:“大少爷有个亲妹子,嫁到了二夫人的娘家。”
李舒一听就明白了,亲上作亲,两家联系千丝万缕,方氏是不会轻易被休回家的,于是灰了心,道:“她自己惹来的亏空,我不能帮忙,但我自娘家带来的下人,愿意自己养起。”
甄婶会意,便去向张梁与方氏讲了,张梁大喜,直夸赞儿媳贤惠,方氏就将下人吃的几口袋占城稻又卖了,换了些钱回来,但这离二十贯还是远远的,张梁实在忍不下去,亲自去方大头家讨要。方氏不曾与方大头对过口供,谎言一下子就穿了帮,张梁震怒,回家训斥方氏:“一个妾怀的庶子,能值二十贯?我看你是猪脑子。”
方氏当时是怕如玉的事传到李舒那里,才答应了方大头的要求,但她已因这事儿挨过打,再不敢重提,只得默默挨骂。
张梁骂完,犹觉不解恨,一想,反正张八娘已有了儿子傍身,无被休之忧,不如将方氏赶回娘家反省反省。
方氏听了他想法,惊慌道:“儿媳都已进了门,你好歹与我留几分婆母的脸面。”
张梁哼道:“就是怕你把儿媳带坏了,这才要赶你回娘家面壁思过。”
方氏犹自挣扎:“我走了,谁人管家。”
张梁毫不犹豫道:“儿媳管家,定比你强些。”
方氏绝望,但还赖着不走,任婶却主动替她将包袱收拾好,唤道:“二夫人,家去呀。”
方氏生怕别人听见,忙拍了她一下,转身朝外走,任婶忙赶上几步,把包袱塞进她怀里。方氏奇道:“你不替我拎包袱?”
任婶笑道:“我就不去了,家里事情一大堆呢。”
方氏正要动怒,任婶忙补充道:“我替二夫人盯着大少夫人。”
这话方氏爱听,便笑了:“还是你忠心。”
忠心的任婶一路送她到大门口,招手大声道:“二夫人路上小心。”
声量太大,连旧屋的青苗与流霞都听见,齐齐探头问道:“二夫人去哪里?”
任婶笑道:“二夫人想念八娘子,回娘家住几日。”
越是像模像样的话,越遭人怀疑,青苗与流霞窃窃私语一时,得出结论,方氏是被赶回娘家去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转眼传遍了新屋与旧屋。
林依听青苗绘声绘色讲完,佩服道:“大少夫人好手段。”
青苗不解:“明明是二夫人惹的事,与大少夫人甚么相干?”
林依半是解释半是教导:“二十贯钱,不够大少夫人打赏下人的,她不肯替二夫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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