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师尊得空,能否不时带着阿一在流月城中走动走动?
谢衣不堪重负一般地闭上了眼睛,那一片黑暗里,满满的都是谢一的身影。
他随着沈夜一同,去看过被浊气入侵,难以忍受痛苦而自绝的族人,也亲眼见过浊气发作时候痛不欲生的族人,现在想到这样的痛苦正由自己怀中的谢一承受,便是恨不得以身相替。
可他不能,谢衣,不能。
一只泛着微光的小鸟从门外飞到谢衣的身边,沈夜的声音从中传出。
生灭厅主事、破军祭司谢衣,即刻前往寂静之间。
谢衣呆呆地愣在那里,唇角慢慢紧抿,深深看了一眼谢一平静的面容。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那只小鸟在卖力地扇动着翅膀,忠诚地等待着谢衣的回答。
谢衣闭上了眼睛,松开紧紧抱住谢一的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出病态的苍白。他仍是半跪着,低下头缓缓一礼。
谢衣听命。
谢一躺在冰冷的地上,像是睡着了。
谢衣没有看他,艰难却又坚定地转过身,向着门口迈出脚步,越走越快。
几乎是他的身影没入石门的瞬间,谢衣的眉眼间浮起几分毅然的决然,似一阵风刮过,他转身大步走向谢一,宽大的衣摆在他身后卷出绿色的波浪。
打开谢一的胸腔,将自己的手腕割开一道,鲜血迫不及待地涌出,谢衣神色未变地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在谢一身体里跳动的矩木实上,慢慢覆盖,将那青绿色的果实涂上一层鲜艳的粘稠的红,心里浮起一种古怪又强烈的满足感来。
失血带来的眩晕让谢衣垂下了眼帘,他将长刀放在身边,在谢一面前跪下,还在流血的手腕一动不动地举在谢一打开地胸腔上。谢衣扯了扯唇角,忽然俯下、身凑到谢一的耳边。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中。
以及这两张可能有点乱,因为想表达我对谢衣和谢一的理解,但是功力有限,可能会词不达意,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懂对手指
☆、第五十九章
谢衣终究没有时间等到谢一醒来。
他甚至没有办法再多逗留片刻,以确定自己这毫无根据几乎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做法,真的能取得成效。
他赶到寂静之间的时候,很显然,一场厮杀已经结束。
围绕矩木粗壮的主干,宽阔的台阶盘旋而上,末端是以矩木主干为中心的圆形平台,重新陷入沉睡的沧溟城主几乎与矩木融为一体,神情安静而又祥和,唇角甚至浮着浅浅的笑容。而她的身前,数级台阶上,或躺或卧地倒着数量更多的高阶祭司。
沈夜背对着谢衣站了,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只略略侧了侧脸,微卷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拂动了下。
谢衣,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
谢衣应声跪下,他低着头,视线的边缘正好落在一名祭司青绿色的衣角,边缘处被喷溅的血迹染上了点点深褐。
谢衣仰起头,声音因为某个猜测,而显得有些急切。
是弟子来迟,师尊可有受伤?
爱徒的关心多少让沈夜沉郁的心情变得开朗了些,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到谢衣面前,却并没有回答谢衣的问题,只是冷淡地开口。
传令下去,即日起,任何人如无本座命令,不得擅入寂静之间,扰城主静修。
谢衣便又乖顺地低下头。
弟子领命。
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最后一个字重重落下,砸出无尽的冰冷杀意。
沈夜走过他的身边,并未停留,毫不在意地跨过一具尸体,曳地的玄色衣摆上绣着暗金色的花纹,轻轻地拂过那人胸膛,尚未干涸的血迹如有生命般贪婪地覆上,却隐没在一片暗沉的颜色中,分辨不出。
他的身后,沧溟城主仍然静静地沉睡,黑色的发丝垂落在胸前,和矩木苍翠的枝芽纠缠在一起。
谢衣处理完这些事情,回到了中城。
谢一仍然没有醒来。
他躺在那里,孤零零的,静悄悄的。
除了他和师尊,再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而除了他,再没有人将他的安危,记挂心头。
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像是感同身受的难过,又像是独享了珍贵宝藏的窃喜,谢衣抿了抿唇,弯下腰将谢一抱起。
他胸腔中的矩木实还残留着一些血迹,更多的却是滴落下去聚集在这具偃甲身体里。
谢衣久久地盯视着那颗矩木实,着迷了一般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谢一的心脏。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动静,谢衣松开手,长长舒了一口气。
手腕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伴随着一阵撕裂的疼痛,鲜血重又涌出,滴落在矩木实上,直到那颗青翠的果实重又染上了一层粘稠的鲜红,他才停下,舔了舔自己的伤口,低下头给了沉睡的谢一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他抱着谢一走出中城。
沿着青石的小路,披带着皎然的月色,谢衣带着自己的偃甲人回家。
谢一在一片黑暗中沉沉浮浮,他似乎梦见了一座荒芜的大殿,大殿里空荡荡的,水滴从任何一个地方流出,聚积到圆滚滚的一滴,就像承受不住一样坠下,发出变了调的悠长的嘀嗒声。
他在往下沉,可头顶却仍是一片深深的水,有破碎的阳光从水面上投下。
一直一直,往下沉。
破碎的阳光渐渐消失,水的温度越来越低。
谢一却不觉得寒冷,每每在他融入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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