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就能看出出自城主一系,实在嚣张到直白的大喇喇打脸。
谢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声音艰涩起来。
师尊,这是否并非仅此一次?
沈夜似乎是在走神,好一会儿才收回投向远方的目光,视线自倒在地上的尸体上掠过,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转过身,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像是想起什么般转头看向谢衣,没有回答,只是语调淡淡地吩咐。
你去瞳那里,说本座有事寻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沈夜转过头,目光轻轻自谢衣身上划过,又落在了前方。
他总是看向前方,鲜少回头,就好像不会留恋任何被他抛在身后的事物。
本座虽不喜此处风景,却也不想让污了这些草木。
阿夜!
华月不赞同地唤了沈夜一声,以她的身份而言,这已是僭越。可沈夜并没有半点不悦,应声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华月,目光甚至有些温柔。
月儿可是想说,瞳身为生灭厅主事,且不曾对本座投诚,身份**,不足为信?
他轻笑了起来,难得一扫眉目间沉沉郁色,显出些愉悦来。
本座知你与瞳性格相悖,想来不曾知晓,本座朋友不多,他可算其一。本座信他,如同信任你与谢衣。
我知道了。
华月仍有些不愿,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大抵是沈夜那句信任,让她有些激动,总是显得过于白皙的面上浮起了薄薄的红。
神农诞辰的祭典如期举行。
瞳明明慢吞吞地推着轮椅去了谢衣他们来的地方,却不知道是他的哪只心肝宝贝起了作用,谢衣在操纵着偃甲跳舞的时候竟然眼睁睁地看到瞳站在自己身边,一本正经地让他的偃甲左扭扭右扭扭。
在继任破军祭司后短短数月的时间里,谢衣已经打碎了许多以往坚信不疑的事情。
比如说,华月和师尊的关系才不是那么刻板的上下级呢,人家可是阿夜和月儿的关系;再比如说,沧溟城主和师尊的关系才没有那么**引人遐思呢,人家是心思洞明却有着放权魄力的城主和可以放心把事情都甩手给他的值得信任的大祭司的关系;还比如说,瞳的左手和右腿都是偃甲,浑身上下的许多部位都用偃甲替换过,或许还养着些蛊虫,并且以往谢衣看见的那个行动自如,站在沈夜面前比他还高不少的男人,其实是瞳心爱的小宝贝的把戏,当谢衣看着他跟他说话的时候,真正的瞳说不定正推着轮椅在哪里看着呢
当然,据说看不穿也和谢衣的修为太低有关,像沈夜的话,瞳是瞒不过的。
所以说,师尊才没有因为瞳站在他面前却比他高而恼怒吗
谢衣默默叹了一口气,操纵着自己之前制作的五大三粗的偃甲人们做出一个高难度的像鸟儿展翅飞舞一样的雀跃跳起,落地时拗成一个僵硬好笑的姿势,在族人的欢呼声中完美谢幕。
他环视一周,得到姑娘们含羞带怯的媚眼数枚,华月在一旁轻笑,沈夜面上也浮起些笑意。谢衣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下意识地跟着笑起来,目光却在落到偃甲人的身上时候顿了顿。
为了准备这次神农诞辰的祭典,沈夜特意吩咐了把谢衣心血来潮做的那些偃甲人们废物、咳不,合理利用,也算是彩衣娱民了。可即便如此,谢衣终究还是将谢一留在了屋里。他可以让谢一在表演的时候站在一旁没选上的偃甲人里,也可以用简单的幻术遮掩住谢一的踪迹,还可以直接干脆地让谢一站在自己身边,反正师尊不会问,其他人也不敢问。
他有那么多的方法,可以让谢一不引起任何人注意、不被任何人怀疑地出现在这里,和所有人一起享受着在流月城中难得的欢乐气氛,看看他不曾见过的风景、不曾见过的其他人。
谢衣有些别扭,既有着对谢一的愧疚,又有着这么多时日以来不曾得到一丝半点回应的怨懑得以发泄的畅快,还有些看着那些丁点大的孩子从人群里挤出来,争先恐后地满脸稀奇紧张、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那些一动不动的偃甲人后,从心底升起的庆幸,以及对自己这么有先见之明的小小得意。
这实在有些奇怪。
谢衣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衣的感情还是蛮复杂的,虽然我觉得我大概没写出这种感觉来默默远目
☆、矩木实
神农诞辰的祭典过后两天,流月城就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丝透过矩木枝叶的间隙落下来,砸在粗糙的石板铺就的路面上。
因为准备神农祭典以及一些其他杂事,谢衣已经有几天没有去调试那具偃甲人了,今天也还是谢一一个人被困在这具尚不能由自己使用自如的偃甲里,听着似远似近的雨声,默默出神。
雨声被缝隙一般的窄窗隔在了屋外,绕了一圈再透过通透的门廊传进屋里的时候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杂乱中又带着些规律,时常会让谢一产生出听见归人脚步声的错觉。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乌云还没有完全散去,像是被什么砸开了几条缝隙一样,吝啬地只流泻出几缕金红的余晖。
谢一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无论错认过多少次,失望过多少次,他仍是又一次地欢喜起来。
谢衣和瞳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大约是之前在谈着什么正事,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严肃,谢一看不见,声音却是听得清楚。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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