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怪你们拿我做的东西去邀功,而是此事是大事,我却被蒙在鼓里,实在是不甘。难不成奶奶我在你们的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小气肚肠,昏昧无知的妇人不成?”
李锐惊得一下子跪了下来,“孙儿不敢!”
顾卿有些难过的扶起了李锐,看见半年前还浑浑噩噩,受了一点小委屈都准备“离家出走”的李锐,此时却为了不让她担心款款而谈,分析利弊,顾卿不知为什么鼻内一酸。
人人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富人家的孩子,若无父母,也是会被环境逼着早些长大的。
顾卿想起了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家中独子独女每个都是家中的宝贝,哪里有过细心谋划,拿别人送的东西去给长辈讨好上司的经历?这么一想,顾卿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可怜,竟是没有一件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锐儿乖,这扳指你既然给了你叔父,就算不得奶奶给你做的独一份儿了。你放心,奶奶回头会给你做其他礼物,保证这世上只有你有!”
“奶奶!”李小胖喉头一哽,“我不要礼物,只想奶奶永远陪着我!”
想当年自己在儿科医院内,绝对算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医生阿姨”之一。无数萝莉和小正太拜倒在她的医生袍下,哭着嚷着以后要娶/嫁她。结果呢,等过几天再来个帅气的医生或者漂亮可亲的阿姨,这些小萝莉和小正太们又会去抱他们的大腿,宣告全世界最喜欢“他”(她),常弄得她哭笑不得,黯然神伤。
说好的永远喜欢呢?说好的长大了要娶她当新娘呢?
说多了都是泪啊。
李小胖如今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毫无依仗,一直以来视若父母的叔叔和婶母,又因为她的缘故横插一手,让李小胖对他们产生了提防和厌恶。而她现在既是李锐的长辈,又是整个国公府里地位最高之人,小孩子最是敏感,多番因素,终是让李锐对她产生了极大的依赖。
这跟聪明的宠物会分辨家中谁才是说话算数的,极力讨好一样。虽然李小胖内心绝对没有这么势利,大约也没有想的这么深过,可是人的潜意识是无法控制的,不知不觉间,李锐已经渐渐变成了这样。
顾卿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他极度迷茫,拿自己当成精神的支柱,倒是有利于他心理的正常成长,可是孩子成长的过程,向来是一个从父母长辈身边渐渐“剥离”的过程,李锐如今对她过度依赖,待她真的去了的时候,打击会变得更大,也会更加一蹶不振,这就不是顾卿想要看到的了。
如今她这具身体已经五十六七,这个年代医疗条件这么差,随便一场小病都会因为没有抗生素而死掉。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她是否能好好活到七十而不瘫痪在床还是个问题。
“又是孩子话,奶奶总有一天是要去的。这世上,即使是你的父母、子女,或放手让你自立,或你要推他离开怀抱,总有一天也都要离开你,只有你的发妻会一辈子永远陪着你。你若真的喜欢奶奶,奶奶在的时候多多尽孝就是了。”
“呸呸呸,奶奶怎么能咒自己!”李锐从幼年开始,在短短时间内就经历了父丧母亡,府里擎天柱一样的爷爷也病逝了,小小的内心竟是从此对死亡有了极大的恐惧。
顾卿想要帮他的,就是让他能够正视死亡。
“这不是诅咒。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理应顺其自然。只要能够问心无愧的回首自己活着时度过的每一天,死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顾卿冷静地说着,“奶奶我并不懂许多大道理,但古人的经典中肯定有许多关于这方面的感悟,你可以和你的两个师父讨论一番。”
至于你会不会给你两个师父忽悠的连门都找不到,那奶奶我就真的不得而知啦!
一个“扳指”引发的人生感悟似乎还历历在目,皇宫里派出来的天使却马上就要进府。
可怜顾卿一大早梳妆整齐,穿了命妇诰服,领了家中儿子媳妇并两个孙子盛装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直等的两眼昏花双腿发软,才等来这群姗姗来迟的“天使”。
天使啊天使,为什么你不长翅膀快点从天上飞过来,却要骑着矮脚马慢慢走呢?
当顾卿见到那位明显不是太监的礼官,慢悠悠地跟着仪仗踱到公府的仪门前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早上天刚刚亮的时候宫里来传的口谕,叫公府准备清早接旨,这都日上三竿,眼见着要中午了,他们才来。
这群“天使”是掐着点来蹭饭的吗?
顾卿为了接赏赐,特地翻过了老太太的记忆,这老太太跟着丈夫儿子接旨接赏接过大小十几回,也算是经验丰富,但朝廷特地颁给她的赏赐,除了刚开府时候封国公夫人的诰命以外,这还是第一次。
顾卿弯着身恭迎礼官,这群礼官人人有须,绝不是宦官。
这大楚不似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朝代,大概是年年征战,男丁珍贵的缘故,宫里的太监多半还是前朝那些老人。也有一些是实在过不下去的孩子,或者一生下来就天阉被送到专门的宫司的孩子,每年新进的太监没有几个。从小入宫的,数量不多,宦官们往往也得不到重用,只做些跑腿和粗使的差事。
但凡颁旨、赏赐,来的大部分是宫中太府寺的礼官。专门为皇帝跑腿的这群礼官,官袍大都是靛蓝色,只有主管才是红色。他们头戴双翅帽,身佩宫廷出入的金牌,一眼就能辨认。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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