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六部因为赈灾的事情非常繁忙,他已经好几天宿在部里,两个孩子见李茂眼睛下深深的黑圈,也不敢聒噪,乖乖地跟着李茂一起祭祀灶神。
灶上设着灶神主位,主位前陈列着鼎俎,摆着猪头鱼鲜等祭品和稻草扎的草马。李茂带着两个孩子祭拜过灶神后,把旧的灶神画像揭下,让李铭用灶糖把灶神的嘴巴封上,然后将画像和草马一起投入火盆烧掉。
等正月初四,他们还要迎回灶神,又会是一番忙乱。
在这段期间,没有灶神监管,也不怕灶神打小报告,所以他们可以尽情饮宴,及时行乐,就算聚众玩骰子也不算是出格。
过了二十三,才算是彻底开始进入年里了。
李茂今日告假半天,部里和皇帝都知道情况。祭灶乃是大事,这时候宫中快马来人宣李茂,住在清水坊中的几位朝臣都在纷纷猜测是出了什么事。
李茂接到皇帝宣召的谕令,马上回自己房里换上官服,即刻入宫,都没有给正在后厅里处理年事的方氏打个招呼就离了府
两个孩子刚刚祭完灶神,见李茂被召走,一个奔去东园找娘亲,一个急忙赶往西园找两位先生。
府里有事,家中除了李茂,就只有两个先生能够商量一二了。
话说李茂骑着快马往宫城里赶,一路上就在想到底是通州出了事,还是汾州出了事。
汾州要出事,必定是出在马场上,而通州要出事,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政事无小事,两州都关系到无数百姓,李茂内心里希望两个州都不要出事,可是皇帝召的这么急,让他不得不做着最坏的打算。
待他进了宫,见到了圣上,礼才行了一半,楚睿果然沉声说道:
“李卿,刚刚有加盖了汾州参议之印的密折上奏。汾州的马场出事了。”
李茂是国公爵,行礼时本可不必下跪,但楚睿这一句话让他弯腰变成下跪,双膝着地,直接俯下身去。
“臣有罪。”
李茂是兵部侍郎之一,管着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现任的兵部尚书乃是李硕的老部下,对李茂颇有照顾。这位尚书已经年老,实务大都是李茂和另外一位侍郎在做,想来用不了几年就要告老还乡了,到时候若无差错,李茂应该会晋升为兵部尚书。
汾州的马场乃是兵部“驾司”直属,已经建立了有八年了,此前从未出过错。汾州的马车专门为军中、驿站和皇家提供良骏,各地从贸易或其他渠道得到的良种,也都会送往汾州的马场进行繁育。
李茂作为兵部的执事官员,汾州马场出事,他也要为此负责。
“现在不是说罪不罪的时候。你看这封密折。”楚睿扶起李茂,将密折递与他手。
李茂谢过皇帝,打开密折立刻就读了起来,越读越是心惊。
原来汾州大雪,在刚刚下起来的时候,汾州就有地方官已经上报了上司,要求派出使者。汾州布政使同意了左右参政的上书,派出使者从驿站出发,进京上奏。
而后汾州大雪越下越大,京中却没有来人,作为主官的布政使也不着急,左参议刘鹏不免心中生疑,就暗地里派人去查看,后发现那使者滞留在某个驿站中,并没有上京。
理由是驿站马匹冻伤,无马可用,他自己的乘马马蹄冻坏,自己也得了风寒,病在驿站中。只是不知为何那驿站里竟无人回报也无人照顾,导致那使者差点因为风寒而病死驿站中。
汾州产马,汾州驿道的每个驿站中都有至少五匹马负责换乘。即使是冻伤,也不可以一匹马都没有。这位叫刘鹏的参议老成持重,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慢慢调查。
而后大雪,马场又有人来报。兵部在汾州直辖的马场里因为天寒突发了疫病,骏马纷纷病倒,为了防止健康的马也受到传染,牧丞要求焚烧马尸,就地掩埋。
汾州军政是分开的,这马场之事并不归布政使司管辖,上报此事,也只是做个报备。可是联系到驿站里也无马可用,刘鹏心中实在忐忑不安,连夜动身,将骡子和驴子的脚上裹着稻草,冒着大雪赶往汾州北面牧场所在的灵原县。
他到了灵原县,先是找到了当地的县令详细的问清了马场的情况,在得知确实从腊月十八日开始就有焚烧马尸的情况,赶紧找了一位善于治疗牲畜的郎中偷偷去查看堆在马场之外等待焚化的马尸,确认都是冻死,并无疫病后,他的心中极为震惊。
刘鹏乃是经历过战乱的老臣,深知战马的重要性。他担心马场里发生了大事,有人要利用战马冻死的事,私藏战马作乱,一边派出密使进京,一边摆出身份,亲自与马场所在的主官交涉,却被禁止进入马场,甚至被看守马场的蛮横兵丁给扣押了起来。
刘鹏是左参议,那县官不敢有失,带着乡兵与马场的兵吏对峙,要求释放刘鹏,但地方官员不准过问兵马军营之事乃是先皇定下的规矩,乡兵也不敢强入马场,双方陷入僵局。
这一场大雪,牵扯出隐户、世族、马场、军政、驿路等诸多情况,实在出人意料。以前风调雨顺之时,没有灾荒,还不能显现出这些危机,此时天灾一起,人祸蜂拥而至。
“依臣看,汾州马场之事颇有可疑。若不是马场官员私藏战马,就是这些战马中有什么猫腻。连驿站的驿马都不足,可见情况实在严重。”
李茂知道此事他是避不过去了,索性自请出巡。
“臣自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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