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翁今日到,你竟也不说一声。”又对着里屋喊道:“阿翁,阿翁,林阿翁到了!”
里头杜太初大喜喊了一句:“哎呦!”
众人都快步出来迎接,杜太初见真的是林询,布满褶皱的脸上老泪纵横,上前握着林老相公瘦骨嶙峋的手道:“老哥啊,我险些等不到你来了!”
林老相公回握了杜太初的手,笑道:“你这老家伙若不等我,我可不饶你的!”
待林老相公坐定,杜恒言亲自给林老相公捧了茶,笑道:“我们搬到这儿来,一切从简,这茶还是前些日子慕俞送来的,您尝一尝您自家的茶!”
林老相公品了两口,翻着茶碗笑道:“当年离开京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回来,这碧螺春,京中的水冲出来的味儿,似乎与庐州大不一样。”
杜太初道:“茶是一样的茶,不过喝茶人的心境不同罢了,你在庐州过得是闲云野鹤的日子,陶诗中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不过如此,你这脚一旦迈入京城的地面儿,想闲适却是不能够的了,此番说起来,是老弟我连累老兄你跑这一趟。”
林老相公晃了晃茶碗道:“这一趟倒真是你老弟连累我来的,你教养了这么一个好孙女,我怎能不来?”
说着,却是指了一下杜恒言。
杜恒言面上一囧,上前敛裙屈膝道:“林阿翁谬赞!”又对着自家阿翁道:“阿翁,言儿下去帮二娘备饭食。”
杜太初看着恒言出去,叹道:“这一个是好,还有一个,也不知是福是祸。”
说的却是杜婉词了。
林老相公抚须叹道:“老弟,实话与你说一句,你杜家注定要出一个太子妃。”
杜太初倒是不明白这中间的意思,面上显出疑惑来:“老兄,此处除了你我,便就慕俞,你何不与我明说了?”
林老相公放了茶碗,敛了神色,郑重地道:“老弟,此事暂且说不得,免得你我受了牵连,呈砚一出来,你且宽心便是,日后,你杜家不会再有厄难了!”
当年官家下旨给昭城郡主与杜呈砚赐婚之前,曾与他商议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杜呈砚是官家的人。
此次官家收押了杜呈砚,却又转过来封了杜婉词做太子妃,不得以将杜呈砚放了出来,看起来是官家对肃王的让步,然而,这一切,或许很早以前便是官家的计谋了。
眼下,肃王不会再怀疑杜呈砚是官家的人,官家要做的事,便好入手了。
封杜婉词做太子妃,既是麻痹肃王府,也是对杜呈砚的恩宠。却也是给日后肃王一派的降臣的一颗定心丸。
***
杜呈砚一出大理寺,便见到赵萱儿带着婉词从马车上下来,母女二人都穿了喜庆的颜色,赵萱儿着了一身流彩暗花云锦襦衣,缕金挑线牡丹长裙,绾了高髻,如云雾般的发上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十分醒目。杜婉词上身是绯色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襦,下身一条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一支红珊瑚番莲花钗,一支石榴包金丝珠钗,似乎他的落魄,并没有为她二人的生活平添一点痕迹。
见到他,母女二人都落了泪。
不过半个来月,杜呈砚瘦削了许多,头发乱糟糟的,胡子长出了好长一截,显然在里头遭了好些罪。
赵萱儿凄声唤道:“砚郎!”
杜呈砚却并不望赵萱儿,只问垂着泪的杜婉词:“婉婉,你真的愿意嫁入东宫?”
“爹爹!”杜婉词不妨爹爹一出来,竟问她这句,心上有些动容,可是想起表哥与她说的,她嫁入东宫是势在必行的,此时就算她与爹爹说不愿,又能如何,低了头道:“婉婉愿意!”
杜呈砚深邃的眼睛望着婉词低下去的脖颈,长叹一声:“婉婉,是爹爹没有顾你周全!”
杜婉词眼睛里顿时漫出来许多潮气,终是忍不住,举了帕子遮了面,带着浓重的鼻音道:“爹爹,我们回府吧!”
杜婉词说的府,是东华门外的杜府,官家下旨还了杜家的宅子。
杜呈砚这时看了一眼赵萱儿,见她面上泪水涟涟,心里一哂,她险些害死了恒言,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如避蛇蝎一般,摇头道:“你们先回吧,我去接你阿翁阿婆!”
说着,也不待赵萱儿母女反应过来,阔步朝东走了。仿佛他刚才搭话的不过是偶遇的路人。
赵萱儿猛吸了一口气,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涂了丹寇的手指拿着绢帕抹了泪,定定地看着杜呈砚的背影,他知道婉婉要嫁入东宫,他知道杜恒言住在哪里。
他定是也知道她要将杜恒言给延平做贵妾!
赵萱儿身上忽地有些颤抖,拉了女儿的手,失魂地道:“婉婉,你害了娘啊!”她不应该答应婉婉的,她不该答应的。
杜婉词心上一缩,嘴唇微微哆嗦:“娘,娘,你怪婉婉?”
赵萱儿倚在杜婉词身上,有些站立不稳,无力地摇头,“婉婉,你爹会不会与我和离?”
杜婉词的心猛然沉到了谷底。
***
杜呈砚敲门的时候,杜恒言在灶上帮着二娘做饭,围了个青布围裙,正叨叨地和二娘说:“二娘,我想开个饭馆子,以后我们一家人也有个生计。”
姬二娘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笑道:“你想做便做,银钱上若是不够,我去找我哥哥商量借一点。”
这些日子,呈砚不在,恒言待她和阿文却一如往昔,还托了隔壁的林二每日上午教阿文拳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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