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万一,他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再也不肯醒来了呢?泪水一滴一滴砸在锦被上,砸在萧离焱紧锁的眉头上,又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去,看起来就像他在哭一样。可是在赤松涟的印象中,萧离焱是永远不会哭的。
从山崖之巅救她下来那次也好,之后她每一次闹脾气哭泣也好,萧离焱总会一脸无奈地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笑容里藏着无限的包容和袒护,他会说:“数到三就不哭,好不好?”
赤松涟努力憋住眼泪,紧紧抓住了萧离焱的手:“数到三就醒过来,好不好啊?”
“数到三就不哭,好不好?”声音与梦里重叠,萧遇清蹲在地上,被哥哥抓着手,漆黑的密室里哥哥的手就是唯一的温度。可是年幼的两颗心却无法离得更近一点了。他见过了美妙的风景,也见过了外面的热闹,最重要的,他见到了自己的明月。可是,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萧遇清忽然抬头,他哭得一抽一抽,耳朵便跟着一晃一晃。他呲出锋利的犬齿,威胁似的问萧离焱:“你爱我吗?”萧离焱仍旧抓着他的手,闻言用力地捏了一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当然爱你。”少年的心思是一眼能望到底的,一双眼睛就像不生水草的浅湖,萧遇清被这眼神烫了一下,但是他继续呲着犬齿,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可是我讨厌你!”
没错,讨厌你,讨厌你独占了一切,讨厌你生来万千宠爱在一身,讨厌你随随便便就能拥有心上人……腹内突然又是一阵剧痛,他狠狠皱眉,被这痛苦叫醒了。
而另一边,从前的密室,如今的冰晶囚牢。真正的萧离焱躺在冰床上面,寒凉刺骨,他冻得嘴唇发青,偏偏肚子一阵一阵地收缩,他生不出来。
“先不要用力,我们攒一攒力气。”杜若撸胳膊挽袖子,在这冰天雪地里出了一脑门的汗。刚刚樊灵枢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结果忽然身体一僵,羊水破了!
不过情况也很好理解,狐族忌讳双生,萧遇清一直被关在这里。萧离焱当他是自己的影子,便不时找他来玩。直到三年前,他大婚的前一天。萧离焱摆脱酒宴,再一次偷偷地潜入密室。他穿着红色的外袍,沾着一身酒气,连扣子也不好好系上,任由胸前敞开一片。他靠在石台上,不知从哪变出一壶酒。漆黑中,二人又喝了一杯。
萧离焱望着萧遇清半晌,忽然垂头抚摸自己的小腹,那里一片平坦。他说:“我怀孕了,跟赤松家的女孩。我很喜欢她。”暧昧与缱绻熏蒸出一片缠绵雾气,萧遇清好像是哭了,萧离焱却自顾自地沉浸在期冀中,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都是捅向他的一把把刀。萧离焱少有的不再跳脱,他靠在那,红色衣袍在漆黑中变作暗红色,他微微垂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好像一尊雕塑,他低声说道:“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一旦举行了誓约之礼,那么一辈子也不会分开了。我就要成为终南山的狐王了。”
萧遇清静静地看着他,他的哥哥一向完美,如今又要拥有完美的生活,像他这样美好的人……就该被毁掉。他紧紧握住藏匿在身后的金光雀翎,明天他就要结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萧离焱忽然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在萧遇清看来这个笑是那样讽刺。然后,萧离焱转过身去,他可能是要走了,金光雀翎一闪,从此便是人生调换。
囚牢里阴冷,杜若出了一脑门汗后,被冷气激得一哆嗦,她四处找了一圈,对着樊灵枢喊道:“你游手好闲地干什么呢?过来帮忙啊!”
“我在想。”樊灵枢正弯腰准备钻进一个台子下面,闻言站起来道:“他把我的雀翎藏在什么地方,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呢?”
“先别管了,救人要紧。”杜若探着萧离焱的脉搏,只觉得那跳动愈发微弱。先前那只小狐狸则无措地徘徊在萧离焱身边,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尖拱一拱他不安分的肚子。樊灵枢走过去伸手在那发硬的肚子上按了一按,躺着的人随即低吟一声,即使在半昏迷中也疼得一阵颤抖。
“不乐观啊,妖胎若不能自然生产,时间一到,胎儿会自己破腹而出,场面很血腥的。到时候你闭上眼睛。”樊灵枢面无表情地说着,准备帮他推腹,回头指挥杜若找条手帕好让他咬着。杜若却好像吓傻了一般,她愣愣地看着樊灵枢,声音都有些发抖:“破……破腹而出?真的吗?”
见她这样,樊灵枢挑眉冷笑:“说什么你都信,别愣着。”“哦。”杜若慌忙将手帕小心垫在萧离焱的口中。樊灵枢开始推腹了。
他神情冷峻,胎儿到底会不会破腹而出他是知道的,所以一定要让他自然娩出胎儿。樊灵枢的手很凉,按在萧离焱肚子上的时候后者茫然睁开了眼睛。
“忍着点。”不等他回过神,他手下便用力了。
“啊……”萧离焱脸上显出痛色,那只小狐狸忽然钻进了他的怀里。似乎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樊灵枢一边按压一边问道:“这小狐狸是哪来的?”
“嗯……是……是我的宠物。”
“狐狸养狐狸?真稀奇。”说着,樊灵枢重重一按,手下的人狠狠抽搐了一下,死死咬住了口中的帕子。
若不是这只小狐狸,他们也不会发现萧离焱被关在这种地方。一个未开灵智的动物,竟然比亲弟弟还有情义,未免让人唏嘘。杜若摇摇头,开始给樊灵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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