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姐吓得不轻,那安娘子也急的不得了,忙问起怎么回事!
那婆子喘吁吁道:蕙娘听说姐姐来带自己回家,跑进屋里撕了被子要悬梁,被眼尖手快的婢女死活拦住了。
蕙娘哭嚷着不回家,这时芸娘和安娘子都走到院子里了,听见屋里有哭声,门外的婆子婢女手足无措,只说,蕙娘说了,若是要带她走她就去死!
芸娘在门外劝了几句,屋里的蕙娘却一言不发,只是哭泣,那安娘子见状说了些风凉话,芸娘强忍怒气,再三劝说蕙娘跟自己回家,蕙娘都不吭声,无奈之下,芸娘只能带着人回来了…听见这件事,原本重新怀着希望的四伯母再次哭的起不了身,众人看着实在不忍,纷纷劝说四伯母放宽心,从此就当这个女儿丢了…蓁娘默默坐在屋檐下,听着屋里哭天喊地的叫声,眼睛愣愣的看着院子里的土坑,她想不明白,蕙娘怎么会这么倔,她这样做,把疼爱她的父母兄嫂置于何地…日子一天天过去,蕙娘没有任何回头的迹象,这下芸娘都没了办法,毕竟这事不光彩,她只跟丈夫提起过。
但细细回想蕙娘从年前初见安小郎君开始,到她亲自去劝说,芸娘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找了些人悄悄打听安家的事,却一无所获…十月初一是寒衣节,除了祭祖扫墓之外,蓁娘受阿娘所托,带着一包亲手做的衣服鞋子,和十五郎去秦水县给潇娘送节礼。
姐夫赵大郎和亲家长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蓁娘见了阿姐很是欢喜,拉着她左看右看,赵大郎拉着舅兄出门转去了,潇娘两姐妹则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蓁娘细细陈述阿婆和阿娘的嘱咐,又说起家里这些日子的不太平,潇娘又是难过又是着急,拉着蓁娘问了许多。
只呆了一日,蓁娘和十五郎就告辞了,临走前潇娘细细嘱咐了蓁娘一番:“你也大了一岁,上次我回去阿娘说如今你很是懂事,阿姐听了很为你高兴,蓁蓁…”
潇娘轻抚妹妹带着婴儿肥的圆脸,满脸温柔:“以后弟弟妹妹,都要以你为榜样了!知道吗?”
“嗯…”蓁娘点点头,鼻子有些发酸。
她依偎在阿姐的肩上,长大了阿耶阿娘很高兴,长大了,姊妹们,包括自己都要嫁到别人家,小时候那么盼望长大,可真的长大了,却失去了很多东西…赵家长辈让赵姐夫亲自送韩家兄妹出县城,还准备了许多给韩家的节礼,嘱咐二人给韩家长辈问好,路上小心些!
蓁娘爬上车,看见阿姐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心里不免唏嘘:上次是她站在门口送姐姐出嫁,现在阿姐站在自己的家门口送走她,身为女子,就是从一个家族,到另一个家族,此后一生,就是为婆家而活。
半日赶路,兄妹俩刚回家就得知了一个消息,蕙娘回来了!
二人忙问起怎么回事,阿娘说就在初二的早上,蕙娘一个人回了家,一进门就跪下哭着认错,四伯母见了蕙娘瘦了一圈,人也憔悴许多,又是埋怨又是心疼,搂着女儿狠狠骂了半日。
待问清了缘故,四伯母就叉着腰直骂娘,惊动了周围的几户邻居。
晚上蓁娘去四伯家看蕙娘,只见她穿着平时的旧衣,却不见肚子隆起,再看她脸颊消瘦,显得一双杏仁眼更大了。
蓁娘进门时她正坐在灯光下缝衣服,见蓁娘来了,她只点点头让了些位置出来,炕上矮几旁边搁着蕙娘的一件旧衣,已经剪成了几块。
“给孩子做的衣服?”蓁娘轻声问道
蕙娘点点头,忽闪忽闪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有些陌生,蓁娘有心要问问蕙娘怎么回事,却张不了口。
蕙娘之前的态度那么坚决,为什么现在突然回来了,这些日子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蓁娘坐在蕙娘旁边几番欲言又止,却还是问不出口…蕙娘却头也不抬打破沉寂,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回来了?”
蓁娘犹豫一下,轻道:“你不想说就算了,只要你回来了就好…”
蕙娘停下手里的针线,面色平静的看着油灯,好一会儿才说话,“那天我在街上碰见他的一个贴身小厮,说要带我去安家,还说只要我安心等着,等生了孩子就可以进门…”
这话怎么听怎么敷衍!蓁娘忍不住想要插话,却听蕙娘继续道:“我知道这话太假了,可我还是想赌一把,他常说他祖母最是个善心人,兴许看在我肚子的份上也会为我说句话…”
这件事岂有那么简单,蓁娘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细细一想,安小郎君只说让蕙娘跟他走,却依旧不给承诺,可怜蕙娘一片痴情,为他做了那些背弃父母之事…蓁娘轻轻握住蕙娘的手,无声的安慰她。
蕙娘语气平平,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他阿娘把我安排在下人的房间,说我无名无份的,这是规矩,每天都有人看着我不许我到处走动,我没几天就有些后悔,可他们家拦着不让我见阿娘,也不让我回家…”
蓁娘闻言瞪大双眼,不是说蕙娘不肯出来见人的吗?
怎么会是安家拦着蕙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蓁娘觉得脑子有些不够使,蕙娘继续道:“我觉得不对劲,就半夜偷偷的想跑去找他,还没走出院子的门,就听打更的两个婆子说,等我生了孩子,如果是男孩就抱给安家一个在洛阳的亲戚养,那亲戚家生了四个女儿,没有儿子,一直想抱养一个男孩继承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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