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娘在家里是中间的孩子,兄姊受父母看重,弟妹年幼父母也看重,就她不上不下的,所以性子大方,什么东西都是等别人拿了自己才伸手。
不过缺点是性子直,什么东西都摆在脸上,见不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做派,一时嘴上不饶人,实则心里早就后悔了。
就芸娘自己而言,都是她的妹妹,自己希望她们都嫁得好过得好,可踏踏实实的日子过着也不错,怕就怕眼高于顶的人,这种人要是跌跟头,会比别人摔得更惨…芸娘不着痕迹的问起蕙娘,蓁娘并没发觉芸娘的意图,实话实说道:“十五姐每天跟大朗二郎一起玩,大郎还想跟我们一起睡呢!”
“她在家里像个小孩子似的,没想到轮到她照顾孩子,居然做的还不错,大郎吃干果子都第一个给她吃,我都有点吃醋了…”蓁娘嘟哝道。
芸娘笑笑,“可初娘就粘着你多一些,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缘法…”
听见蕙娘并无异样,芸娘决定今天看看情况再说…第二日晚间,蕙娘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屋,见蓁娘在洗脚,转身跟小圆笑道:“给我也打盆热水,今天脚疼死了,泡一泡我再睡!”
小圆‘唉’了一声去厨房端水。
蕙娘泡了脚洗了脸散了头发爬上榻,才发现今晚蓁娘有些安静,她笑嘻嘻的捅捅蓁娘的肩膀:“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累着了,今天我看那个蕊娘一直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你也交上朋友了!”
蓁娘闭着眼,轻道:“我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萍水相逢,她这个人又没什么架子,大家说说话罢了,若是没有姐夫家的这层关系,我就是做了她家的下人,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蕙娘听了这话觉得刺耳,她有些不高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咱们还不配跟她说话吗?”
蓁娘睁开眼坐起身,看着蕙娘的眼睛道:“说话当然可以,说话又少不了几根头发,不过要是我真心的拿她做了朋友,那就是我不自量力,与人徒增笑料罢了!”
蕙娘也冷了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指桑骂槐了!”
蓁娘木着脸,“今天下午我都看见了,郑家的花园里,你跟那个郎君…”
蕙娘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掩饰道:“不过是他跟我问问他弟弟去哪儿了,你也知道,我一直带着一群孩子玩,他弟弟跟大郎跑到一起去了…”
蓁娘打断她的话,“阿姐,究竟说的什么话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十姐也知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但我要告诉你,这年头,女人可以和离,寡妇可以再嫁,但是飞上枝头作凤凰的是少数,就是有也不会是你我!”
蕙娘见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倒是清楚的很,那是你认了,我可不认!”
“对,我是小门小户的娘子,我阿耶在东家库房里抱着算盘算账,我阿娘只会围着锅碗瓢盆转,我家三天才吃一回肉,所以我就不配嫁得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袁娘子的祖婆婆,因为丈夫是正四品县伯,所以她的诰命是正四品郡君~袁郡君对女主之后的命运起了个转折的作用~
第20章 萌动
蕙娘越说越激动,蓁娘迅速扫了一眼屋里,却见小圆和佩儿早就出去了,于是她也正声道:“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咱们家是良民,要是那位郎君家里同意,你明天就能嫁过去,可是阿姐,那位郎君是官家的,你知道蕊娘跟我说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她的一个庶出兄长,娶的嫂嫂都是进士家的娘子,只因为门当户对,更不用说她嫡亲的阿兄娶的嫂嫂是县主的侄女!”
“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是我们家那么多姊妹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你到现在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你觉得有资本去争一争!”
“可是阿姐,不是每一个郎君都是姐夫那样的君子,蕊娘还说过,她的阿兄才十二三岁,晚上就跟婢女滚一个被窝,就是有了孩子,长辈们都不以为意的!”
蕙娘咬着下唇不做声,脸上满是不服气,蓁娘苦口婆心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的袁娘子,她就是瞧不起我都做的让人说不出不是来,要是有这么一个婆婆或者妯娌,你过日子累不累?”
“隔壁郑太夫人七十大寿,孝子孝孙满堂欢聚祝寿,你说她让人羡不羡慕!可她的儿子六个就有四个是小妇生的!”
“就因为她是主母,小妇生孩子她都要在旁边坐着等,孩子把手折了就是她做这个做母亲的不尽心,我们看得到她今天笑容满面,可哪里看得到她年轻时流泪的样子…”
蕙娘紧握双手眼里泛红,“你说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比起这些,我更不想重复我阿娘和嫂子的日子,我阿耶一回家就等着我阿娘伺候,还要责怪她做的不好…”
“我阿兄节约,连阿嫂冬天手裂了口子都不乐意她抹些猪油,我阿嫂刚进门时多好看啊,说话也温温柔柔的,现在呢!”
“脸上长斑了,长胖了,孩子不听话就是一顿吼,两口子隔几天就要争吵,蓁蓁,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不想!”
蕙娘的眼泪掉在被子上湮开了一片,蓁娘有些不忍,但还是劝道:“我们的高祖父,在益州连连战乱,家破人亡时差点饿死,还是好心人给了一把草才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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