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飞白:“暂时够,但是如果这十个亿不批下来,咱们今年有一半的项目可能要停止,特别是医疗制药那几个项目,对方催得紧。杨平山这一走,又直接把几个项目主管带走了,咱们不光没钱,连人也没有。所以周董那边说,他给咱们十个亿,项目入资,再分管几个人给我们,先度过眼前这难关。西安那边,能用得上的人没几个,周董这边,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向园缓缓松开门把,走廊的风阴凉灌入,人往边上侧了侧,心莫名地开始怦怦狂跳。
司徒明天哼唧一声,没好气:“他有这么好心?总得有条件吧?”
赖飞白嗯了声,把灯、电视都关了,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声音未停:“他想让周煜晨跟向园结婚。”
风呼呼刮着,树叶摇晃在黑夜中如同幻影飘摇,如同她那颗飘摇不定的心。鹅黄色的月,在空中悬着,瞧不太真切,不知道图斯兰那边的月是否跟这边一样?
小时候,向园听过和亲公主的故事,她不理解,问老爷子为什么两国邦交,要一个小女孩牺牲爱情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老爷子说,这就是中国式婚姻。只有婚姻关系才是长久且永存的。
出生在这样的皇室贵胄,注定了是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国家利益高于集体利益。如果你是一国的公主,为了守护我国的子民不受战争涂扰,是否会牺牲自己的爱情远嫁?
她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低头自嘲地笑。
她哪里还是公主,等徐燕时回来就会发现,她现在是个落魄公主,爷爷病了,别墅卖了,公司也快垮了。
病房里黑漆漆的,显得走廊的灯光格外幽暗,里头传来几声呛咳声,她听见司徒明天浑厚嘶哑的声音:“你告诉周良生,我就是申请破产,我也不会为了十个亿就把我的孙女给卖了!”
“好,您别气。”
司徒明天骂人功力不减,像一只巧嘴八哥:“我平日里跟我孙女开开玩笑,一个痔疮长脸上的家伙他还真给我蹬鼻子上脸了,给他脸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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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园下楼,没拿包,两手空空,家冕瞧着奇怪,“你回去干嘛了?”
向园看着他:“去喝两杯?”
“行啊。”
两人兴致勃勃找了家酒吧。
家冕原先还存了几瓶酒,找人把酒全开了,一一奉上,一摊手,尤其真诚地说:“行了,姑奶奶,今晚这些都给你,有什么伤心事,给哥说说,我有酒,你有故事。”
向园靠着沙发,抱着胳膊看吧台上那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排红酒,忍不住牵起嘴角笑了下,“我没故事。”
家冕嘣开一瓶香槟,隔着昏暗的吧台灯,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没故事,你跟那小子有故事。在一起了吧?”
向园没答,笑笑,捞过面前的一撇红酒,一仰而尽,“哥,如果咱们没钱了,以后怎么过啊?公司破产,别墅也卖了,那些车估计也得卖了,搞不好还成了银行的老赖,欠上一屁股债,不能住高级酒店,不能住头等舱……”
家冕边倒酒边看她:“太悲观了吧,有这么惨么?不就是大家伙都辞职了么?没了他们还不能转了?”
向园定定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暗得朦胧暗淡:“公司资金链断裂,银行贷款批不下来,下期工程尾款支付完,资金链彻底断裂,杨平山趁火打劫,带走我们所有的核心技术人员,现在东和就是一盘散沙。”
家冕听楞了,“这么严重?”
酒吧里交谈声轻淡,都是情人间细碎的调笑,要是往日,她会觉得脸红心跳然后回去扑到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可如今,这些东西,在她耳里,仿佛蝼蚁般渺小又不切实际。
灯光迷幻,她脸色清冷地坐在吧台后面的沙发上,那张圆润的小脸冷淡疏离,眉眼温润轻淡,瞧什么都是一股冷冰冰的气势,家冕在某一瞬间,觉得她有点像她那个朋友,徐燕时。
向园嗯了声,抬头问他:“哥,假设如果有人愿意给你十个亿,但是前提条件是,你要跟一个你不爱的人结婚,你会同意吗?”
酒吧里音乐静静流淌,仿佛拥有一股抚平人心的力量。
家冕抿了口酒,非常冷静地说:“园园,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你回答我,你会为了我跟爷爷放弃自己的爱情,去跟一个你不爱的人结婚吗?”
dj换了一首歌,是向园很喜欢的u,那熟悉的旋律和暧昧的情调,换作往日她会心跳如擂,可现在却像是沉重的鼓点敲在她心上,一度喘不上气。
家冕放下酒杯,双手杵在膝盖上,特别认真地看着她,“换作以前,可能不会,但是现在,我会,”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低笑着,“赖飞白说得没错,我们享受了别人享受不了的,就应该承担起别人承担不了的和这个家庭的责任,如果能帮爷爷度过难关,结个婚算什么。”
向园心如同坠入万丈深渊,渐渐沉下去。
谁料,家冕难得聪明一回:“但如果这件事换成是你,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做,爷爷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向园差点被他感动,却听他说:“十亿太少,怎么也得卖个一百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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