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失去,所以宁愿不曾拥有。只要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守着他这荒芜黑暗中的最后一点热。
这就是他的懦弱。
他故步自封,用骨子里的自我否定,把自己沉迷在他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这么个永远难以逃脱的牢笼里。
直到初年的死,撕破了一切貌似平静的假象。一个单纯良善的好姑娘,用自己的死告诫他,是时候反抗了……
宋挽之懂沈离的怯懦,也懂他此刻的幡然悔悟。现在的沈离,才是真正在为自己而活的沈离。初年不能白死,宋挽之知道沈离一定会为初年报仇的,她也相信沈离一定有这个能力。
当初宋挽之看见过初年望着沈离的眼神,那双眸子少女含春,满眼都是欢喜,宋挽之便知道初年是心仪沈离的。而因初年在沈离身边日日相伴,沈离还未曾发觉,也还未有他自己的想法。
此间少年,风华正茂。谁又能想到如今也就半年不到的时间,他二人便阴阳相隔。
宋挽之心有唏嘘,但她从未参与沈离和初年的事,现在便也没有资格站在沈离身边,告诉他不要悲伤一切都会过去。
真正的痛,只有当局者才有资格说痛,任何苍白的安慰都会显得矫揉造作。
所以宋挽之选择闭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静静待在沈离身边陪着他。
“走吧,去钟楼看看,究竟是哪路人马可以率先攻入这大邑王朝巍峨百年的皇宫。”
斯人已逝,眼下还有硬仗要打,沈离不想让自己长时间沉溺在自怨自艾的氛围中。休息片刻后,他就重新扛起宋挽之,朝高度足可以俯瞰整个皇城的钟楼走去。
皇城四周的喊杀声愈来愈近。
宋挽之和沈离二人一路上看到好多宫人都纷纷往外逃命,也就沈离和宋挽之反方向往宫里走
当沈离把宋挽之搬到钟楼最高层时,沈离整个人都汗涔涔的,外衫都湿透了。
宋挽之衣袂飘飘坐在围栏上,抱着她那两条被敲地血肉模糊的腿,看着像刚游泳回来的沈离,心里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想想宋挽之也就马上释然了。上钟楼是沈离的意思,是沈离非要扛她上这么高的地方,其实按她的意思来说只要能等到她家世明,随便在哪儿都一样。
然而不得不说钟楼的视野十分开阔清晰,此刻宋挽之和沈离已经能看到戴着红布巾的洛族士兵们撞开皇宫的西华门,朝大殿攻来。
但因钟楼的位置太高,下方士兵混杂、人数众多,宋挽之和沈离还看不清带头攻入皇宫的人是谁。
宋挽之两只手紧张的紧攥袖子,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下方。
而沈离却全然没有宋挽之的激动,只是默默站在她身边看了她许久。
“你本性跳脱不羁,重重宫闱的生活向来不是你喜欢的。但若是世明率先攻到这里,你会同他留下守着这江山社稷吗?”沈离向宋挽之问道,目光深沉而阴郁。
宋挽之紧张的盯着那些骑着高头大马朝大殿涌来的人群,想努力从中找出世明的身影。
听到沈离发问,她并没有回头,漫不经心道:“我还没问过世明他会不会留下重新当洛族的太子。不过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他胸中有天下,我就陪他守着这万里河山,若他不愿被这些政权斗争所扰,我就陪着他浪迹天涯。”
“沈离,你不明白。感情经不起算计,思虑过多,到头来只会故步自封。”宋挽之又想起世明当初对她说世明的永远,与殿下的性命一样长时的样子。
笨拙而又热烈。卑微,但却至死不渝。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要和他在一起,怎么样都是欢喜的。”她抿唇轻轻一笑。
沈离手心紧攥成拳:“对,你说我不明白,我的确是不明白。不过世明初回洛族,政党根基不稳,不一定能争的过洛风栖。而且想来世明之前忽然回洛族也是为了你,他本意也不愿待在皇宫。”
所以他一定会走,你也一定会随他而去的。
宋挽之见脚下那些人群越来越近,但还没人发现坐在钟楼上的她和沈离。她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先翻身滚下围栏拉着沈离藏好,万一来的是洛风栖她就麻烦了。心里默念来的可千万千万得是世明。
然而沈离站在她身后动也没动。宋挽之心里记挂着眼前事,也没留意沈离在说什么。
沈离低下头苦笑,右手暗自从衣袖中取出一块早已藏好的布条:“我总想抓住些什么,可到头来总是一场空。初年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当宋挽之察觉到沈离的语气不对劲时,已经迟了。
她正要回头,沈离站在她身后,忽然将左臂伸到她前面牢牢扣出她的肩膀,右手将浸满mí_yào的布条紧紧捂住她的口鼻。
“还记得以前夫子给我们讲过的故事么。那只老狐狸算尽天下事,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它心爱的姑娘。”
沈离自顾自喃喃道:“那么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留住你。”
如果来的是世明,你一定会随他走的。那么我若把你交到洛风栖手中,不仅我可以获得洛风栖的重用、彻底脱离沈家,还可以留住你。你留在洛风栖身边,做他的王妃,不但不用再过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我还可以时常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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