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叹服与哥舒似情的琴技超绝,又有感与这曲子意味深长。
哥舒似情抬起头时怔了一下,约莫没想到已站了这么多人,心想大晚上的都不睡觉也真够闲得慌,全然没想过是自己的琴声搅了别人的好梦。
不过这么好听的曲子,也不算是搅扰。
“你们这么多人都看着我,”哥舒似情一笑动人,眼尾微微上挑,施施然地说了一句:“难道是看我好看,想劫色不成?”
这张好看的皮囊顿时塌了一角。
琴声停下之后,哥舒似情双手按压在琴弦上,一时并未再弹另一曲。
彼时雪花纷飞,梅树上的花籽被风刮落,沾到了哥舒似情头上,和琴上。
无边的夜空下,他们这几人,这方庭院,对于浩瀚的天地而言,似乎是渺小无比的。
但每个人心里却忽然催生出辽阔激壮的情怀,或身临其境在金戈铁马之中,铠甲被血,马革裹尸。
或不断跃上最高的山峰,会当凌绝顶,与群山间傲笑。
或鲜衣怒马,执剑回望,看尽临安花。
风华曲,周梨虽不知道这谱曲的人是谁,但她直觉,这首风华,是送给年轻人的。
那些峥嵘初现,傲气十足,敢于与天比高,与命运抗争,哪怕一身鲜血,也可以重新爬起来的人。
已经子时,却无人有睡意。
今夜过后,有一些人会奔赴另一片战场,另一些人留下来继续保住这座城池,以及城里的无数生灵。
他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因缘巧合,汇聚在这方小小的庭院里。
这世上有无数人,又有多少人,能有缘听同一首曲子。
一朵梅花经不住雪霜坠落,周梨眼明手快,却邪剑长吟出鞘。
剑气震动着树冠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场白中夹红,周梨眉梢眼角俱是秀丽无双,停顿之时,剑刃上卧着数朵腊梅,花瓣上还沾着细润的雪花,她披着一头蒙蒙昧昧的白雪,把却邪剑移到江重雪面前,笑道:“十三朵梅花赠君,可好?”
江重雪身旁众人细数了一下,果然是十三,而且朵朵饱满润泽。
江重雪的脸庞在细雪中清逸至极,偏要拆她的台:“不好,这花好端端长在树上,你偏要辣手催花,有什么好的?”
周梨笑道:“那有什么。花落而已,花还会再开,何必为此庸人自扰。”
于是众人道:“好!”
江重雪禁不住大笑,金错刀耀眼闪光,一刀挑过却邪,却邪剑一震,周梨抬头,看到十三朵腊梅猛地飞起,金错刀抢过来想要夺花,她自然不让。
叶火道:“我赌金错刀胜!”
“我觉得不对,”叶水笑道:“我就觉得是却邪剑赢。”
“金错刀刚猛,却邪剑阴沉,各有特色。”莫金光说了个谁都不得罪的场面话,看向温小棠:“温掌门觉得如何?”
温小棠捏了捏袖子里的短剑,他打着一把伞,却仍十分畏寒地紧了紧狐裘衣领,笑道:“金错刀是金刀堂先祖所造,据闻这位先祖精与书法,尤其酷喜李后主的笔体,李后主能书擅画,有道是‘书作颤笔樛曲之状,遒劲如寒松霜竹,谓之金错刀’,说的就是由李后主所创的金错刀笔体,故金刀堂先祖将此刀命名为金错刀。但,”他话锋一转,笑容深沉了些,“李后主是亡国之君,他虽写了一手铁画银钩的金错刀,性情却与他的字格格不入。不知江大侠是否也和李后主一样,虽使金错刀,人却……”
他的话被迫停止,因为金错刀已经指住了他的鼻子,不过他笑容不减,淡定自若地瞧着江重雪。
他是有意激怒江重雪,他和江重雪两人的相处似乎从在少林开始,就有些针锋相对,彼此都想盖过对方一头。
尤其这些日子以来,各派弟子似乎都越来越敬重江重雪,很把这位新任的浮生阁阁主当回事。
温小棠觉得不好,觉得嫉妒,觉得这个人有些讨厌。
他不像莫金光,凡事都和稀泥,你好我好大家好,他就开心了。
温小棠可没莫金光这么宽阔的心胸,他自认狭隘得很,所以有意无意地就爱刺激一下江重雪。
这次温小棠得到了战友,哥舒似情笑道:“温公子说得好,简直让我想要击掌赞叹。莫怕,你若打不过他,我帮你。”
他说得柔情蜜意,别人鸡皮疙瘩掉一地,江重雪翻个白眼,温小棠回敬哥舒似情一笑,“好。”
一个好字话音未落,他的短剑已击上金错刀的刀刃,釉了断桥美景的油纸伞摔在雪里,莫金光为他把伞收好,急声道:“江公子,点到为止,莫打坏了温掌门,他有病。”
周围几个人压低了笑声,打斗中的温小棠苦笑摇头。
什么叫打坏了他,什么叫他有病。
没错他是有病,不过这话从莫金光嘴巴里出来怎么总觉得不大对劲。
叮的一声,两人同时跃起,打到了梅树下。
哥舒似情好心地搬着琴挪了个地方,由他们去打。
他移到廊下,站在陈妖身边,一手持琴,一手划过琴弦,随那两人的招式拨两下弦。
突然,温小棠一个偏身,袖子被江重雪刺啦划开,江重雪站定,弯了下嘴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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