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许久的慕秋华以一种翩翩君子的姿态站着,右手背在身后,那只手上失去了两根手指。
他衣袍在狂风里不停翻滚,他看到赵眘驱马而来,手从袖子里伸出,手掌异常苍白,如覆冰霜。
慕秋华眼睛极锐,看到赵眘面露惊恐,急扯住缰绳意欲转过方向,他在这时一掌推出。
化雪手的掌风威力十足,骏马竟然直接被掀飞,赵眘从马上摔下,胸口一阵闷痛,在半空中便吐出一口鲜血。
被击飞在地后,脏腑的疼痛感也一并袭来,他在那个当口竟能觉出自己至少断了两根肋骨,就像摔在了万丈冰窟里,全身簌簌发冷。
“我劝殿下不要乱动,”慕秋华一步步走到赵眘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淡笑道:“中了我的化雪手,动的越多,死的越快。”
赵眘爬不起来,慕秋华近一步,他便用背脊蹭着地面后退。
终于,慕秋华不往前走了,露出一个轻笑,“原想看着你死,不过我没那空闲,罢了,送你上路吧。”
赵眘瞳孔骤缩,慕秋华一掌劈向他天灵盖,他猛地把眼睛一闭。
但死亡未至,下一刻,忽然听到这人温润的声音,笑叹道:“好徒弟。”
赵眘猛地睁眼,看到一人将慕秋华的化雪手硬生生接下了。
慕秋华微笑看着那只肌肤瓷白的手,轻轻抬头。
楚墨白硬是用内力抗住了化雪手的威力,但脸已微微扭曲。
慕秋华故作不解:“墨白,你这是做什么?”
楚墨白对上了他的目光,他看到慕秋华眼中不加掩饰的笑意,心中悲愤之情愈盛。
慕秋华太了解他,洞悉地道:“为师还未多谢你,若不是你去通风报信,我们岂有今日的大捷。”
这句话将楚墨白说得崩溃,楚墨白低吼了一声,拔剑划向慕秋华。
这一剑是小楼剑法,慕秋华识得,他右手一挡,化解了朔月剑的剑气,内力震出之后,楚墨白抬起左手阻挡,他左手上握着剑鞘,“叮”地一声,银鞘碎裂。
楚墨白中了化雪手,本该先化解寒气,但他不管不顾,催逼着内力招招都对慕秋华下了死手。
慕秋华起初只是防守,五十招过后,不得不改为进攻。他这里一进攻,用了八成功力,不消一百招,楚墨白便开始为他掣肘。
迅雷不及掩耳的交手中,楚墨白眼角赤红,太阳穴隐约作痛。
慕秋华原来一直都在常州,可是,他又怎么会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他把粮仓位置泄露给了赵眘和岳北幽?
楚墨白忽然浑身冰冷,他猛地抬头去看慕秋华。
他是在常州城中么。
楚墨白被这个想法激得皮相生凉。
慕秋华一直都在城中,窥伺着赵眘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许在他冒了诺大风险孤身去常州城的那个夜里,慕秋华正在暗处注视着他。
楚墨白的手无法抑制地一抖。
慕秋华还有心情谈笑风生,指责道:“对师父下杀手,可知何罪?为师从小是怎么教你的,礼义廉耻,天地君亲师,你都忘了吗?”
楚墨白的手指禁不住地发抖,连带着全身都处在一种不可克制的状态里。
他想让慕秋华闭嘴,他简直一个字也不想听他说。
这时,背后一道凛冽的气息迅速袭来,楚墨白认出这是谁人身上所携,当下便要回身,可惜前有慕秋华在,不容他分神,随即后背便被击了一掌,也是化雪手,楚墨白一直强忍的内息瞬间紊乱,他向前冲了几步,几乎要撞上慕秋华。
慕秋华在那一刹忽然收手,甚至好心地扶了一把楚墨白,让他不至于跌倒。
背后的伏阿看到那一幕,唇线不自觉地紧绷。
楚墨白勉强站稳,诡异地盯着慕秋华。
慕秋华微笑:“墨白,我辛辛苦苦教导你,怎能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你是我的好徒弟,我怎么舍得。”
楚墨白怔道:“不舍得?”
慕秋华笑得温情脉脉,“当然。”
楚墨白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叫他:“师父。”
他声音喑哑,慕秋华都泛起怜惜。
但是慕秋华看不到被发丝挡住的楚墨白的眼,里面一片冷凝,丝毫没有温度。
那一声师父话音方落,楚墨白毫无预兆地一掌拍在慕秋华胸口,慕秋华急退!
为时已晚,他结结实实地受了楚墨白这一掌。
但却是楚墨白俯下了身,剑尖抵地,苍白唇角洇出一缕血丝。
楚墨白这一掌伤人自伤,他先后受了慕秋华和伏阿的两次化雪手,内伤已深,本不该再运功。
伏阿大怒,衣袂向前掠去,手掌劈向楚墨白颈项,却被慕秋华喝止:“住手!”
“师父!”伏阿咬牙切齿,但还是听话地把手掌悬在了半空,没有劈下去,“他竟然敢对师父动手!他死不足惜!”
慕秋华冷下了脸色:“他死不死,由我说了算,不是由你。”
伏阿把那一掌收拢为拳,手指并得极紧,被慕秋华这句话说得脸上血色全无。
楚墨白委顿在地,嘴边的血越渗越多,却不料在此时刻,体内的坏字经还要给他雪上添霜,真气乱碰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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