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丰顺着郑娴儿的目光看过去,恰看见一对男女在窗下旁若无人地纠缠着。
“你……别看了!”葛丰快要吓哭了。
他相信楼阙会打死他的,一定会的!
幸好郑娴儿并未多看。她很快低下了头,嘲讽地笑了笑:“听说,圣人之言都是你们读书人传下去的,这天下的道德教化也都是靠你们读书人来维持的,是吗?”
葛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个……食色性也,男女之事与圣人教化并不违背。”
郑娴儿凉凉地笑着:“这样啊?难怪你们黎大公子一边骂我yín_dàng无耻,一边问心无愧地做着逼良为娼的生意,原来我错只错在不收钱?收了钱的男女之事与圣人教化并不违背,不收钱的就是yín_dàng无耻活该浸猪笼活该装棺活埋是吗?----今日我算是受教了!”
这时旁边那个倒茶的书生已经耐不住性子,手中折扇一开,自以为俊逸非凡地挤到了郑娴儿的面前:“认识这么久了,还未请教姑娘花名?”
郑娴儿闻着对方身上那一股呛人的脂粉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书生却毫无自觉,又顶着一张笑脸往前挤了挤:“小生姓陈行三,论起来跟桐阶兄他们家还沾了一点亲----听说桐阶兄即将远行,姑娘你难免要有一阵子空闺寂寞,不知小生能否有幸与姑娘相伴数日,以慰相思?小生数日前刚刚购得一支金镶玉步摇,价值数百金,愿奉与姑娘……”
“陈三公子?莫非是景真小姐的兄长?”郑娴儿来了兴致。
那书生大喜:“原来姑娘知道舍妹?”
郑娴儿扶额,有些无奈。
合着在这种地方有人知道自家妹妹的闺名还挺光荣是吗?
陈三公子沉浸在喜悦之中,伸手便要来抓郑娴儿的手腕:“姑娘这就算是答应了吧?请姑娘告知住处,小生明晚一定到访!”
郑娴儿忙躲开那只手,眉头拧得死紧:“算了吧,我对丑八怪没兴趣!”
刚刚阴沉着脸走过来的楼阙闻言立时心情大好。
陈三公子的心情很不好。他是被人奉承惯了的,此时看见郑娴儿脸上那个嘲讽的笑容,他忍不住胸中怒火上涌,扬起巴掌便要扇过去。
手腕却被楼阙攥住了。
抬头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眸,陈三公子立时慌了:“桐阶兄……”
“滚!”楼阙毫不客气地将他甩了出去。
不远处几个醉醺醺的男女见状立时躲远了。
这种地方,争风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大家都很习惯。
角落里的那几对男女甚至完全没受到影响,依然纠缠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蠕动着。
楼阙忙转过来将郑娴儿拉进怀里,捂住她的眼:“不许看!再看戳瞎你!”
“可是你自己也看见了!你要不要先戳瞎你自己?”郑娴儿不服气。
楼阙无言以对,只得固执地遮住她的眼睛:“咱们回房,谁也不看!”
郑娴儿没什么意见,先前那个敬酒的书生却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呵呵的:“桐阶兄,恭喜啊!今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你好龙阳了,刚刚战况那么激烈,我们可都听到了哈哈……”
他笑声未落,楼阙已经抡起拳头对着那张笑脸砸了下去。
一拳,附赠一脚,那书生便像瘟猪似的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了。
“下药的事,是谁的主意?”楼阙蹲下来,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拳头上的血。
那书生哼唧了半天,终于供出了三个人。
楼阙半点儿也没跟他们客气,挥拳放倒了两个,然后顺手把第三个提起来从窗口扔了出去。
完美落水。
画舫内外立时乱成了一片。
楼阙拥着郑娴儿下了船,向葛丰吩咐道:“去替我们叫一辆马车来!”
“好嘞!”葛丰忙狗腿地应了,半点也没觉得替他跑腿办事有什么不妥。
身后的花船上,不知是谁大声冷笑道:“原来也是个蠢的,为了个娼妇连朋友都不要了!这次去京城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到时候那女人还不是照样要送往迎来……”
郑娴儿忙从楼阙的怀里挣脱出来,仰头去看他的脸色。
楼阙攥着她的手,轻笑:“别担心,我死不了。”
“京城里到底有什么事?”郑娴儿不能不担心。
楼阙似乎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如实说了出来:“眼下还没有什么事,但……传说定北王要造反。”
郑娴儿一惊:“造反?那不是要血流成河?这种时候你到京城去凑什么热闹?不许去!”
楼阙揉揉她的头发,笑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一定要去吗?”郑娴儿的心里揪得难受。
这时葛丰已带了马车来。楼阙扶着郑娴儿上车坐定了,淡然道:“非去不可。”
郑娴儿心下虽不明白,却也知道劝不动他了。
葛丰笑呵呵地爬上了马车,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楼阙立刻黑了脸:“你跟来做什么?”
“当然是送你回去!难道你有了美人儿在侧,就不要我了吗?”葛丰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怨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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