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阙看了她一眼,没敢答话。
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那时候她娘一定还没嫁。
黎赓心里想的却是:跟西池有关,果然不是寻常百姓!
片刻之后,郑娴儿的注意力又落到了“清英”这两个字上:“清英?不会那么巧吧?”
“什么那么巧?”楼阙皱眉。
郑娴儿不答,反扯着他的衣袖问:“‘清英’这两个字有什么含义吗?‘清英记’是什么意思?”
楼阙沉吟不语,黎赓便替他答道:“清英,意为清洁明净,放在此处无解,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名字?虞清英?”郑娴儿脱口而出。
“虞清英是谁?”楼阙立刻警惕起来。
郑娴儿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是谁。那天皇后娘娘一见了我,就问了好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其中一个就是‘虞清英是你什么人?’----我哪里知道虞清英是我的什么人!”
楼阙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虞清英”这个名字。
黎赓忽然又在旁插上了话:“虞清英,是‘幽沉谢世事,俯默窥唐虞’的‘虞’吗?这个名字看似寻常,细想起来倒是别有一番趣味。如果是姓虞名弦字清英就更有趣了。”
郑娴儿一向不喜欢听人掉书袋,但此刻听到这个‘弦’字,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乞丐虞叔,忍不住便接口问道:“虞弦、清英,有什么说法吗?”
楼阙心里一沉,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却并没有阻止黎赓说下去。
于是黎赓便继续笑道:“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后因以‘虞弦’指琴。而‘清英’恰好也是琴的别号。----古人以琴拟人,罗先登《文房图赞序》云:‘焦桐字良材,号清英居士。’因此这‘焦桐’‘良材’‘清英居士’皆可用以指‘琴’。”
这番半文半白的解释,郑娴儿听得不太明白,但关键的几个字眼还是听出来了。
虞弦,焦桐,清英。绕来绕去,似乎都离不开一个“琴”字。
那个乞丐虞叔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弦儿”“虞弦”“焦桐”,是巧合吗?
皇后口中的“虞清英”,与这塑像底座上的“清英”有无关联?
这几个名字,与她……或者说,与她的母亲有多少相关?
郑娴儿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疑问缠得头昏脑涨。
这还没完。
黎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我记得你有个别号叫作‘桐君姑娘’?巧了,这‘桐君’二字,也可以作为琴的雅称。”
郑娴儿在门槛上坐了下来,双手抱头:“别说了,头疼死了!”
楼阙跟过来,坐在了她的身旁:“别想了。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不值得你费心神。”
郑娴儿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许瞒我!”
楼阙迟疑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你最好不要去见皇上。”
郑娴儿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自己苦笑起来:“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哪有机会去见皇上?”
“没有最好,”楼阙攥了攥她的手,“咱们该回去了。”
郑娴儿立刻问道:“回去见那个虞叔吗?”
楼阙顿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咱们此刻不方便跟太多人接触。而且,虞叔神志不清,见了也无用。”
郑娴儿无法反驳,只得跟着他站了起来。
只是,转身要走的时候,她却怎么也舍不得迈步。
这里,有她的娘亲啊。
还有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清英”。
郑娴儿的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她的来处,会不会本来就应该是在京城?
楼阙拉着郑娴儿的手,回头看向黎赓:“延卿兄不跟我们一起下山吗?”
黎赓微微一笑,跟了上来:“一起。”
于是三人谨慎地掩上了小庙的门,相对苦笑了一番。
这小庙已经荒废破败至此,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坍塌成一堆乱石。到时候,庙里的“水神娘娘”也该还原成泥土了。
真有种红颜枯骨刹那芳华的残酷。
这样想着,黎赓就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楼阙回过头来:“今日也真是凑巧,延卿兄怎么会到这山上来?”
黎赓顿了一下,苦笑:“你若不问,我也就忘了。”
“那,你现在想起来了吗?”郑娴儿也跟着转回头,好奇地问他。
黎赓快步走到楼阙的另一侧,避开了郑娴儿的目光:“我想到西池来看看,看过之后打算四处走走,于是就走到这里来了。”
“这倒是跟我们一样了!”楼阙笑道。
郑娴儿想了想,忽然也笑了:“跟我们一样吗?我们是来看旁人打捞我们的尸体,黎大公子也是吗?”
黎赓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如果没有楼阙在中间挡着,郑娴儿一定会发现此刻黎大公子的脸红得厉害,眼圈也是红的。
喜欢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请大家收藏:(m.biquwen.com),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