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夫人转着佛珠,神色平淡:“好说。珍儿瑞儿,好生送诸位差爷们出去。”
“不敢劳烦!”为首的官差也是个有脾气的,梗着脖子便转身走了。
眼见众官差退出了这所院子,楼闿立刻从堂中奔了出来,冲着郑娴儿便叫:“真是妇人之见!他们要搜,让他们搜就是了,你这么拦着得罪了他们可怎么好?那可是官差!”
郑娴儿猛然转过身来,冷笑地看着他:“二爷这会儿倒是威风起来了,刚才怎么躲在屋里做缩头乌龟呢?这院子里但凡还有一个男人能撑得住,哪里用得着我和太太大嫂出来抛头露面!”
“好了!”楼夫人攥住了郑娴儿的手腕,“你跟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吵什么?”
楼闿还想再说,韩玉珠忙跑出来,扯住了他的衣袖。
众人回到堂中,胡氏便咬牙道:“我觉得弟妹做得对!咱们楼家还没倒呢,那些蛀虫凭什么就跑来耀武扬威!”
楼夫人把佛珠扔到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日若是不拦住他们,楼家的颜面何存!将来闵儿阙儿下场的时候人家也是要问的,若说是被抄过家……那前程怕是未必能保得住!”
楼闿跟了进来,听到此处又忍不住插言道:“这会儿命都快没了,还想前程呢!他们那是什么案子?写反诗!这罪名要是证实了,跟谋逆有什么两样?你们还想着保他们的名声前程呢,我看太太还是先想想全家上下百余条性命能不能保得住吧!”
楼夫人听到此处,抓起桌上的茶壶便丢了过去:“你给我滚!”
楼闿发出一声冷笑,果然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郑娴儿忙把小枝叫了过来:“即刻叫慎思园的人守住院门,不许二爷二奶奶到处乱跑!如今这事儿已经够乱了,二房明显是要给咱们拖后腿的!”
小枝答应着跑了,郑娴儿便坐了下来,恨恨道:“事情来得这么突然,这是要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了!今日不是我不肯让他们搜,我只怕那些混账东西有备而来,没证据也叫他们搜出证据来了!”
“你是说,他们可能会栽赃?!”楼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胡氏跺脚道:“肯定是要栽赃的!这罪名本来就是硬扣上来的,不栽赃他们到哪儿找证据去?”
郑娴儿呆坐在椅子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楼夫人脸色煞白,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咱们家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事?偏偏老爷又病着,关键时候连一个能拿主意的人都没有!这次是拦住了,下一次他们再来,咱们又该怎么办?”
第73章 我们的男人
这个问题,谁都没有办法回答。
当今皇帝登基以来大兴文狱,已经出过好几桩大案子了,其中有两桩甚至是以谋逆论处的。先前楼闿说的那些话,并不全是危言耸听。
下次再有官差上门,谁知道楼家这些人的命还在不在呢?
郑娴儿呆呆地坐了半晌,忽然摇了摇头:“不对!那官差口口声声说是‘褚仲坦反诗案’,可见这案子本不是咱家的事!咱们家两位公子至多是受了牵连,还不至于就是死路一条!太太、大嫂,这会儿咱们可不能慌!”
“你说得对,咱们不能慌……”楼夫人双手抓着郑娴儿的手腕,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再不肯放手。
胡氏闻言也是眼前一亮:“没错!他们兄弟两个都是读书做学问的,很少写诗卖弄才情,更不可能写出什么‘反诗’来!现在具体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咱们不能自乱阵脚!”
堂中的丫头婆子们闻言无不附和,气氛似乎比先前轻松了许多。
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谁都知道楼家两位公子都是褚先生的高足,尤其五公子楼阙更是他老人家逢人必夸的得意门生。如今褚先生犯了事,楼家岂能置身事外?
虽然不至于全族受累,那两位公子却是注定逃不掉的!
郑娴儿在心里拼命整理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了解,好半天才沉吟道:“我记得万寿节前,他们说是在编一部诗集,正是褚先生主纂的……这次的事会不会就是那部诗集闹出来的?”
胡氏跺脚道:“不管是不是,只要跟褚先生有关系,咱们家恐怕就逃不掉!弟妹,我是个笨的,眼下的事还得靠你想办法……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苦,咱们总得见着人才能放心啊!”
郑娴儿低头,避开了那道热切的目光。
书院里的事、文人的事,她又能知道多少呢?她自己才是最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一个蠢丫头好吗!
最可悲的是,旁人担心了、害怕了,至少还可以掉几滴眼泪,她却连掉眼泪的资格都没有!
郑娴儿的身份特殊,只要楼家犯的不是真正的谋逆大罪,就不会牵连到她。所以,旁人都可以哭、都可以方寸大乱,她却必须站出来以最理智、最冷静的姿态,成为这一大家子的主心骨。
可是,她也会担心、也会害怕、也会为一个彻夜没能回家的男人心疼啊……
婆媳三人正一筹莫展,外面忽然报说阿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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