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的进度再慢,《诗经》总该讲了一半。
考虑到朱厚照年龄太小,徐穆这封信说得那叫浅显易懂,全是民间白话。
都这样了,还看不懂。
可以想见,若授课的翰林院官员知晓“实情”,必会在陛下面前“痛哭流涕”,奏请辞官。
不过,这与自己无甚关系。
谁知,放言太早,报应太爽。日后沈千户为今日未曾“采取行动”懊悔不已。
挑挑眉,沈越回道:“信中说,徐编修到广东出游,发现一艘约莫是前宋沉没海底的大食商船,正和肇庆卫官员们一起挖宝。因为找到的东西不错,此批货物大致能值两百万至四百万两白银。徐编修还打算再往福建去探探。”
“这么多!”
朱厚照一张小嘴大张,继续使劲扒手指。
方季华看不过眼,正要“帮忙”。
沈越突然出言:“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是让丘公公早日回宫交旨吧。”
“对对。你回去吧。”
看了半晌热闹,朱厚照不一会儿就眼皮打转,沉沉睡去。
安顿好太子,沈越与方季华一同走出院外。
“若在下未说错,千户的算学可是京中武学最有名的‘神算教习’所教。”
方季华眼神微眯,“千户适才为何不为殿下解惑?”
沈越似笑非笑,“你是宁进被赶出家门的庶子。”
方季华嘴唇半抿,“那又如何?”
“你虽不承认自己是宁家人,但宁氏却对你有恩。”
沈越语气平常,说出来的话却叫方季华心头大震。
“张鹤龄进了诏狱,宁氏身份尴尬,你是不是觉得圣上未发明旨,这其中未必没有冤屈?是不是觉得,有可能是锦衣卫蒙蔽圣听?”
看清方季华眼底惧色,沈越顿时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
“好歹曾给皇后娘娘做事,你怎么就不奇怪,娘娘知道消息后,为何不向陛下求情,嗯?”
看也不看嘴边打颤的方季华,沈越健步走远。
都是喜欢自作聪明的蠢货!
眼前不经意晃过一张对着自己,真正眼底含笑的脸。
沈越脚步微顿,又旋即将其抛到脑后。
第40章 第四十章
寝殿门外,苗永与张易俱是屏息凝神,眼睛瞧着脚上黑靴。
片刻,传来持续时间长,却轻微的声响,苗永抬抬眼皮,轻轻咳了咳,翘半个兰花指。
张易点头,伸出一个巴掌,比了个“六”的手势。
苗永鼓鼓腮帮,感叹皇后娘娘又创新高。
此事还需从十天前说起,皇上饶了前国子监祭酒的性命,只命他写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罚金,赴滇南给被杀的官员赔礼。
相比其害得娘娘早产,二皇子体弱的恶迹,简直可以说是轻描淡写。
不仅两宫不满,皇后娘娘得知消息后,也不管皇上与朝臣是否还在乾清宫议事,直接抄起鞭子就冲出宫去。
碰见挡路的宫女宦官,直接一鞭甩出,别瞧到底上没上身,看这势头,沿路宫人多半吓个半死,胆大的,还记得跪着,胆小的,直接抱着头瘫在地上,等了半晌,没有后续,才一步三回头地送信。
踏进乾清宫不过须臾,一个青花纹碗径直飞出,顷刻四碎。
赶来的坤宁宫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女官兰欣捡起地上的碎片,看了半晌,忽然高喊:“娘娘,您刚才砸的是宣德年间的青花花果纹碗!”
里头的动静顿时一顿。
苗永与张易也不多话,连忙进殿。
打眼扫过,地上,汤汁,笔架、镇纸、奏折……
还有娘娘脚边的球瓶……以及陛下额际的一小片乌青!
苗永与张易唬了一跳,张仪华摔下手头长鞭,扭头就走。
待皇后一行人走远,张易便要去叫太医。
“叫黄文远制些药末,煮一碗安神汤。”
张易明了。
苗永劝道:“陛下,再命御膳房进一道百合粥吧。您早朝下来,五膳汤又……”
盯着地面一角四溢的汤汁,苗永神情有些无奈。
“就依大伴。”
弘治帝笑道:“她肯来,朕倒松一口气。”
啊?
苗永、张易一头雾水。
乾清宫这么大动静,很快被两宫,朝堂知晓。
别的不提,都察院的一干御史已是跃跃欲试。
礼部也潜藏着暗流。
尚书倪岳虽蒙前任礼部尚书,今吏部尚书耿裕举荐,升任尚书,但……
倪岳眉峰轻皱,虽寿宁侯倒台,寿宁侯夫人却在昌国公府荣养,左侍郎徐琼早年纳了昌国公夫人的亲妹为妾,痴长自己近二十岁,人老心却不老。
科举又与黎尚书同榜,且位列三甲。
如今黎尚书的门生遍布天下,若他想再进一步,自己这碍脚的顶头上司必须得给他挪位。
位列左侍郎,又是皇后娘家姻亲,不缺资历,不缺关系,又懂收买人心,左右逢源,若不是当年耿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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